第15章 祸兮福所倚

赵舒城对此虽然深恶痛绝，但是也知道自己对此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山村的副书记而已。

  不过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虽然赵舒城不能跟那些人一样，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办法。

  既然县里跟市里面的供销社不能给小雷家提供物资，赵舒城就准备直接找到源头生产商，从他们那里弄到自己需要的物资。

  毕竟就算是小雷家可以买到批文，拿到物资，但是这批文还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价格都不知道高了多少。与其便宜那些不知名的中间商，还不如直接跟生产源头对接。

  对于企业来说，盈利才是主要目的。计划内的商品没办法，但是计划外的商品，还不是厂子里面自己说了算，想要卖给谁就卖给谁？

  当然很多企业的负责人必然是想着把计划外的产品低价卖给对自己有好处的人，但是也有的人是为了自己厂子着想，想要多点钱给厂子里的工人发福利。

  赵舒城就是打着这个算盘，去找水泥厂跟钢筋厂的厂长，直接开门见山的采购他们的计划外物资，从而满足小雷家水泥预制板厂的生产需求。

  而且跟那些空口白话那批条，后面才给货款的人不同，赵舒城准备直接现款交易，一手钱一手货，直接拿钱砸出一条路来。

  对于社会上的什么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赵舒城是不屑于去做的。何况赵舒城很清楚的知道，这种生意虽然现在看来有利可图，但是等到九十年代，那些不敏感的倒爷就会因为恶性通胀直接破产。

  毕竟这样倒腾批文的事情，实际上就是在薅羊毛，而且影响极其恶劣。尤其是后面国企亏损，三角债、拖欠银行贷款等等原因，从而引发物价闯关，到时候很多企业就会直接被逼死。

  只要赵舒城安安分分的做生意，从一开始就树立自己企业的标准，那么可以安稳度过那段时期之后，到了市场经济时代，才是小雷家真正腾飞的开始。

  其实小雷家的情况，徐县长一直都在关注着。毕竟小雷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块实验田。现在国家改革开放还刚刚开始，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很多地方相对保守，也有的地方很激进。

  小雷家说保守也保守，承包责任制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承包到户，但是小雷家这边却还是分组承包。但是你说小雷家保守，他们却甩开膀子，又是弄砖窑，又是办养殖场，竹编厂，甚至把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对于赵舒城这样的人，老徐也有些摸不清楚，不过还是很欣赏他，毕竟赵舒城看起来敢打敢干还敢往前闯，希望能从小雷家看到不一样的经济发展方式。

  赵舒城这边带着四宝就从县里的汽车站坐车去省城，直接寻找省里面的钢铁厂跟水泥厂，商量采购物资的事情。

  不过到了省城之后，赵舒城跟四宝在招待所安顿好之后，先去看了看在省城上学的宋运辉。

  当然这主要是宋运萍委托他去看看弟弟，毕竟宋运辉自从离开家之后，因为学校这边组建实验室，他直接就在学校不回家了。

  宋运辉知道赵舒城来了自然很开心，所以带着赵舒城在学校里转了几圈，希望能看到赵舒城吃惊的样子。

  但是赵舒城让他失望了，赵舒城眼里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吃惊跟崇拜，反而就跟去普通人家一样。

  倒是四宝，进入大学之后，一双眼睛就仿佛不够用一样，恨不得全都装进眼里面。

  赵舒城看到宋运辉后点了点头，说道：“还行，没瘦，这样我也能跟你姐交差了。行了，你去把你同学都叫上，咱们一起吃个饭，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请教你们这些大学生。”

  “那行，我请！”

  赵舒城看了一眼他，说道：“你就别跟我充大个了，小雷家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不缺这点钱。说实话，要不是小雷家现在只是一个村集体企业，我倒是希望你们大学之后能够来小雷家，帮助我们把企业发展的更好。”

  “我们不行吧？毕竟我们是学的化工，小雷家的那些企业应该用不上吧？”宋运辉听到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赵舒城笑着说道：“当然现在的企业不行，但是不代表以后的也用不上。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村里的养殖场规模不算小，以后家家户户养兔子的话，更是可能年产几吨几十吨的兔毛，我们不想只挣原材料的钱的话，就需要发展自己的兔毛生产企业。这就涉及到一些化工方面的知识，兔毛染色也是如此，所以还是很有必要有个专业的人才帮忙。”

  看到宋运辉有些为难的样子，赵舒城笑着说道：“行了，你看看你这样子，我也是这么一说，何况一切都还早呢，说不定到时候又有新想法也说不定。”

  等宋运辉的同学们都聚齐了之后，赵舒城说了自己这次来到省城的目的。

  宋运辉听到后，说道：“姐夫，你们这种村镇企业，手里根本没有国家的计划指标，肯定不在供货范围之内。之前小批量的购买还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要想进原材料，只能去找批条子的人买计划外的原材料。”

  赵舒城笑着说道：‘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我不想去找什么批条子的人，直接去钢铁厂或者水泥厂，找他们的厂长，买计划外的原材料，而且给的是比计划内的价格高的多的价格，我想他们不会拒绝。’

  听到赵舒城这样说，其他人顿时愣了一下。

  虞山卿说道：“雷同志，你要是信我，我这边有个倒卖钢筋的联系方式，您要是最后没办法，可以去试一下。”

  赵舒城笑着点点头，感谢虞山卿的帮助，但是却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毕竟如果被抓住了，到时候麻烦小不了。

  赵舒城直接来到刚进厂，点名要见钢筋厂的厂长。对方看到赵舒城的样子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联系李厂长。

  李厂长这边有些纳闷，等看到赵舒城之后，更是好奇对方到底什么人。当了解了赵舒城的具体需求之后，看到赵舒城挺拔的身姿，知道赵舒城也是退伍兵出身，顿时有了几分亲切感。

  李厂长看着赵舒城说道：“你这是来买钢筋的？”

  赵舒城点点头，说道：“不错，您这里是我来的第一家，因为我知道您也是退伍兵出身，还保留着咱们军人的气节，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同流合污。那些当领导的，一个个跟不要钱一样，现成的钢筋，换现金都不乐意。”

  李厂长听到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谁说我们不要钱啊？设备需要换新的，工人需要住房子，我们怎么不需要钱啊？”

  赵舒城笑着说道：‘说得对啊，李厂长！咱们都需要钱，也不整那些虚的。只要你能给我钢筋，我们直接现款结账，绝不拖欠！’

  李厂长听到后不由点头，说道：“这样最好，我也是怕了那些批条子的人，他们什么都不出，回头钱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你要的钢筋，要多少给多少。”

  赵舒城笑着说道：“多谢李大哥，这样，我们以后都是货到付款，绝无拖欠。还有，你刚才说你们工人要住房子，我们小雷家也有自己的建筑队，我们直接成本价给你们修建宿舍楼，保质保量的完成。”

  李厂长听到后忽然笑了，说道：“不是，小雷啊，你这算怕打的可是够精明的。你这买我的钢筋，回头我找你们盖房子，这不是把钱又还给你们了？”

  “哪儿的话，咱们这不是互帮互助嘛。再说了，我们小雷家建筑队的工程质量，这可是在整个梁溪市里面数得着的。只不过现在晋陵县的建筑工程由我们跟县建筑队承包，根本来不及去市里跟省里面来接工程。”

  李厂长笑了一下，说道：“我回头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子，那么我们钢筋厂的宿舍楼，可以交给你们建筑队施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不能出任何质量问题。”

  赵舒城点点头，说道：“这点李老哥可以放心，我是工程兵出身，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到时候您这边真的要动工，随时联系我，我保证优先完成咱们钢筋厂的建筑任务。”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刚才说，你还要去水泥厂进货是吗？”

  “不错！”

  李厂长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你也不要到处去跑了，我这边有几个经常合作的水泥厂，我给他们打几个电话，你直接去跟他们交接，进货就行了。”

  赵舒城听到这个话愣了一下，很快就想通钢筋厂为什么跟水泥厂合作，这钢筋厂的水渣是生产水泥的主要原料，而且还可以作为建筑材料，是混凝土的一部分，还可以提高混凝土的强度。

  赵舒城感激的看着对方，说道：“李老哥，你可真的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了，这样，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你们钢筋厂的订单，以及你介绍的水泥厂，我们全都是现款现货，保证绝不拖延，不会让你老哥丢面子。”

  “好，这样最好！”

  四宝没想到在自己看来很困难的问题，居然这么轻松就被解决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赵舒城看了看对方，现在没有功夫跟他说什么，让他先回招待所，自己跟着李厂长出去吃了顿饭，然后聊了一下自己对于以后经济发展的看法。

  李厂长对于现在的情况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赵舒城却根据以后情况的发展，说出了可能存在三角债危机的可能性。毕竟现在很多人进货都不会直接给现钱，而是一月一结，或者干脆几个月一结算。

  但是这里面就有个问题，一旦其中某个企业出现问题，那么就会牵连到其他的企业，从而三角债丛生，最后企业生产出来产品，却收不回来钱。

  李厂长自然知道赵舒城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赵舒城说道：‘其实李厂长，我这里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听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可以用，没道理就算了。’

  “你们钢筋厂的产品都是紧缺货，根本不愁卖，所以可以要求客户，订单签订之后支付一部分费用，货到之后再支付一部分，剩下的可以月结或者半年一结算。如果对方半年内不能给钱，那么这个企业就会是风险企业，再次进货的时候，要求对方付全款，而之前的作为风险金……”

  听到赵舒城说的办法，李厂长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赵舒城说的三角债可能出现的危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试一试，毕竟他不想自己厂子辛辛苦苦一年，最后什么都拿不到。

  跟着赵舒城跟李厂长聊了很多，关于钢筋厂未来发展的，关于小雷家跟钢筋厂合作的事情等等。

  解决了原材料供应问题，赵舒城跟四宝就返回小雷家，召集大家开会。

  因为水泥跟钢筋都是采购的计划外物资，所以建筑队这边不能按照以前的价格采购水泥预制板，甚至对外销售的时候，也要加价销售。

  雷士根听到后有些担心的说道：“东宝，这加价销售没问题，但是万一要是有人说咱们投机倒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慎重点。”

  赵舒城笑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不用担心，咱们的成本就摆在那里，谁也没办法说闲话。我们弄到计划外的物资，也是花了高价买回来的。其他大厂子可以这么干，咱们这村办集体企业也可以这样做。总不可能我们高价买回来，反而赔本做买卖吧？到时候别人岂不是要说我们搞低价竞争，逼死其他企业，到时候反而更麻烦。”

  说着赵舒城把采购钢筋水泥的订单丢在桌子上，让其他人看看，也让会计到时候做好账目，方便有心人查账。

  这下其他人都没话说，只能按照赵舒城的指示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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