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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的故事


  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讲我的故事了,这个故事或许心酸或许黑暗,但这一件件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把这个故事这样写下来,它们就像是我心头的烙印,挥之不去。可能把它当成故事写下来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我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小可怜。小时候觉得被人可怜是一种幸运,就好像这个世界对你十分温暖。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可怜里面更多的时候嘲讽和看不起。于是那些以前说过我可怜的人,我都断绝了联系,再也没有同他们一道过。

  小学的生活怎么说呢,刚开始其实还好。比幼儿园只是复杂了一点,作业也比较多了一点。老师再也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陪你一起玩,而是一脸严肃的嫌弃你这也学不好那也学不好。从简单的拼音到比划学写字,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午睡课也从在床上变成了趴在课桌上睡觉,这是需要一段时间去习惯的事情,刚开始总是睡不着。老师每次在午睡课的时候都会自己一个人到楼上去和其他老师在躺椅上躺着睡,还没习惯趴着睡觉的我们就会在午睡课的嬉笑打闹。小学的教学楼并不好,所以隔音很不好,有时候吵闹的过分了容易把老师招来。

  其实家乡是一个轻工业有点小发达的地方,所以外地人很多。我应该算是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吧。我知道了民族不是一个省一个而是按区域来划分的,有些民族的风格十分的奇特甚至有些吸引我。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应该就是有一个苗族的同学他的脖子上永远挂着一个银色的大环,头发也是用鞭子扎好的,至于他是什么民族的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和他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不说有多好应该就算得上是玩得来吧。

  我对父亲转变有印象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而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变成现在的样子。

  父亲和阿勒重新跟了一个包工头,这个包工头我对他的印象不错。经常会带些东西来我家里串门,好像是爷爷以前在码头工作的时候和他有些相识所以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就接受了父亲和阿勒在他的手下工作。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在他的手底下干的也还算不错。

  虽然说现在的生活也还算安稳,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看着以前比自己落后的人现在个个都在蒸蒸日上那种感觉,真的不是滋味。阿勒和小丽用他们的积蓄在拐角的地方开了一家小店,楼上做成了一个住的地方,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每次看见他们家我都不由得打心眼里羡慕,总想着要是我的父亲也开一家这样的店那该有多好。

  小丽一个人在家看着店,阿勒出去打工,徐涛每天在外面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生活在他的情绪上有什么影响。其实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能够随时随地都能把笑容挂在脸上,而不是每天苦着个脸好像在祈求全世界都安慰我一样。

  一年级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所以我就从二年级开始讲起吧。那一年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有的影响了我很久,大院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再次琐事连篇的。那一年又来了几个插班生,应该是外地来这里的孩子,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还有一个很聪明的天才。胖子的名字叫李黔,瘦子的名字叫韦力,那个天才的名字呢叫韦成山。瘦子和天才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他们的姓恰巧是一样的而已。

  李黔是一个很憨厚的胖子,力大无穷。他看起来确实是虚胖,但是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他的皮肤犹如石头般坚硬,身上的肉也十分紧实。他后来在初中的时候就可以徒手劈断四块叠在一起的青砖,所以很多人都管他叫大哥。韦力是一个非常调皮的时候,有些欺软怕硬的。当然,我就是那个软。我和韦成山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在后来他很喜欢拿我开玩笑,也就让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十分不好。

  那个时候的我不善于交朋友,在学校里也只是和徐涛两个人在角落里玩耍,所幸的是小学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毕竟是乡下的小徐。小竹林里的空隙,食堂地下的排水沟,是我和徐涛最常去的几个地方。只有那里才最安静,才算是属于短暂性的私人领域。

  其实儿时的我算不上是天资聪颖,很多东西我都不愿意去学,有些听不下去吧。其实也不是因为我不好学又或是怎样,我总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无法集中。我的脑海里只有自己的世界,翱翔的飞龙,亦或是铁血的战士。其实大部分小孩子都是这样吧,脑海里总得有些天马行空,不然这日子过得多无趣。

  父母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无休无止的争吵,也不知道到底在吵些什么,声音很大,每次都会吵的不可开交。或许有些婚姻就是这样的吧,从你侬我侬变成整日争吵的夫妻不和。有人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我觉得不是,我觉得婚姻就是爱情的变质。只不过有些变质就和发酵品一样美味无比,而有些变质则犹如水果发霉后无法入喉。

  我翻开了自己的记忆,就像是翻开一张张有些泛黄的书页,里面的文字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还能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只是当时的感触已经找不到了,但是残留的刻骨铭心却历历在目。

  一家人白天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家里的烧洗就没人去做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太婆每天都会一瘸一拐地慢慢从前面走到大院里来给我们一家子做饭,准会在我放学的时候做好了饭菜让我吃。但是可能因为我们家的家规有点严,所以父亲和还没回来的时候我是不能先上桌吃饭的。爷爷和后奶奶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吃饭,有时我要是实在饿得不行就会在爷爷的房间里和他们一起吃。

  父亲那天回来的有点晚,我的肚子不是很饿,所以回来之后就一个人摆了两张长凳子边写作业边的等他回来。母亲那天回来的倒是有些早,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机,电视也还是彩色卫星电视,看着实在是有些乏味。她每次回来之后都会找一张小的板凳坐在我的身边看我慢慢地把作业写完。我从小就是一个有点心猿意马的人,每次写作业的时候总是写一会儿玩一会儿。母亲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机油味很重,我有时候会闻的有些头晕。

  但就是这样的味道时刻地提醒着我她在我的身边,我就会认真地写完作业。一旦我身边没有人看着,我就会开始自己的小动作。可能半个小时就能写完的作业需要两个多小时都不一定写的完。父亲也总会因为这件事情教训我,每一次都会骂上了头开始棍棒教育。他用一根没什么用的木棍当成了家法。放在楼上客厅的门后面,每次他都会让我自己拿给他。还没开始打,眼泪就已经落个不停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应该是今天工地上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和他一起吃饭我是很不开心的,甚至有些吃不下去。他浑身散发的戾气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总是拿着一份报纸坐在朝南的位置看着,时不时抿一口杯子里的黄酒。有时候我不认真吃饭他就会用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如果我不顺他的意他随时随地会抄起棍子抽打我一顿。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的时候总觉得,把我生出来他很后悔。

  我小时候吃饭的时候有点喜欢吧唧嘴,他是最讨厌这个的,每次这样他都会对我怒目而视,然后我就不得不紧闭着嘴吃东西。吃完饭筷子不能乱放。诸如此类的规矩会不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断地约束着我,我总觉得吃饭好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务一样。这个时候我就十分羡慕徐涛了,他直到十来岁的时候吃饭一样是吧唧嘴,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其乐融融可是就是这种感觉吧,总之我是没有感觉到过的。

  “吃完了吗,一碗饭你要吃多久?”父亲看见我一碗饭吃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有些不耐烦就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盯着我,我不敢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只得快点把碗里的饭往醉里送。吃完的时候有些噎着,我喝了一口汤。

  “作业写完了没有,没写完就赶紧过去写,别一天到晚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父亲的语气里十分严厉,我本想再吃一块红烧肉再走,父亲却再一次喝止了我的举动:

  “干什么呢,吃完了饭就不要再吃菜了,赶紧去写作业!”

  语气里丝毫不留余地,如果我现在不立马动身去把作业写完,相比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我转身离开了厨房,独自走到院子里,作业和笔凌乱地摆在长凳上,我坐在了长凳的前方,打开了院子里的日光灯。拿起笔在字帖上描着。我小时候很不明白字帖的意义在什么地方,每一次的作业都是现在描红上写一遍,然后在纸上写一遍,可是每一次我自己写的跟描红的出入十分之大。我也从来没有耐心把字完全写在描红上,每次父亲看见我的作业本都十分恼火,甚至会把我的作业撕碎。

  我开始像模像样的写起了作业,耳边又想起了意料之中的声音。因为隔了两堵墙,我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父亲的声音很大,估计如果这个时候门外有人经过,一定能听见父亲大喊大叫的声音。那入耳的感觉,哪怕是个书法家此时此刻都不一定能描好我本子上的红线。

  于是我又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先是托着下巴幻想着另一个世界,接着在桌子上找小洞洞把铅笔往里面戳。偶尔眼前也会浮现出徐甜的脸,只是因为时间有些长了,海马体也没有发育完全,我那时已经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没过多久,母亲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走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的双眼通红。就这样冲出了门外,我很快就站起身跟了上去。

  母亲出了门之后就一个人走到了大院左手边的水泵站旁边,一个人蹲在那里哭了起来。她哭的样子不如那些莺莺燕燕那般矫揉造作,而是带着擤鼻涕声那种真正伤心的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得默默地走到他的身边。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的争吵,大部分时候母亲都会这样一个人跑出来找个地方哭泣。

  父亲从大院里追了出来,那个时候我和母亲心里是最害怕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些什么。他冲过来的时候我下意思地捂住了脑袋,果不其然他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关你什么事情,你出来干什么。你也跟你妈一样,什么用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我平时系在脖子上的红领巾,拽着我的脖子按在了电线杆上,把我的手反过来绑在了上面:

  “你今天你就呆在这里吧!”

  然后转身一把抓住了我妈的头发把他往大院的方向拽着,我哭得十分大声,许多邻居都因为我的哭声还有母亲的挣扎声打开了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忙。我其实是很懵的,因为这一切发生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

  但是那个时候,我依然变得有些习惯了。我挣脱了绑在电线杆上的红领巾,朝着前面奔跑,这个习惯也是从父亲开始变化的时候形成的,我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会跑到前面告诉太公和太婆。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父亲继续暴打我和母亲。

  他好像是突然间变成这样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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