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紫色史诗级能力——梦貘！（下）
在穿过边界之门的那一刹那，视野中一切画面和光线都开始扭曲，呈现出一片灰败之色，所有人就像是置身于深水中失去了所有的重力和方向感，肩膀上却又像是有一双手死死地按住让人都动弹不得。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掌控“九眼六道”感官远超于常人的东野原，十分清楚地听到了和他一起一行九人中其他八人的心跳加速跳动，还有人在不断的深呼吸试图平稳加快的心率。
显然，尽管【破晓之绯】的七星猎兵身经百战，但冷不防地让他们去往一个被称为“地狱”的完全陌生的世界，表面上表现得再云淡风轻也内心的紧张还是无法被掩饰了。
相比之下，只有站在最前面背对着众人的木村白拓心跳十分平缓。
他是第一个迈入高天之上的边界之门的人，但从他纹丝不动的背影和平稳的呼吸频率上来看，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东野原也不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眼下所要奔赴的“地狱”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有那种雾里探花的未知感自然也就很难紧张。
可眼前这个男人...
难道他对那个地方也很“熟悉”？
这时，九人小队中一个穿着标准圣马罗帝国服饰有点像是前世英伦绅士风的男人，忽然将身旁的看上去十分紧张的粉色孔雀羽面具女人的手牵着一起放入了自己黑色呢大衣的衣兜中，语气轻缓地说道：
“不要紧张，我就在你身边，想想我们在上京港口执行水下任务的时候，你就把这当成一次潜水...很快就要看到全新的世界了。”
女人下意识地握紧了男人的手，呼吸骤然平缓了许多，心中的紧张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消除了不少。
是情侣吗？
东野原见状心中若有所思。
但不料就在这时，周围的空气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这个声音很轻，周围的人似乎无瑕多管闲事，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东野原同样没有转头，但他还是听出了这个声音就是今天下午抵达天空树东广场时遇到的那个主动和他打招呼名叫“泰蕾莎”的女人，戴着海蓝色的孔雀羽面具，此刻的她似乎对这一幕很不屑的模样。
被抓着手戴着粉色孔雀羽面具的女人动作微微僵了下，随后先前还有些对于未知紧张的她这一刻却仿佛瞬间克服了这种紧张感，立马不甘示弱地挺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斜斜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
东野原顿时看得眼角一抽。
这是什么剧情展开？
那个打扮绅士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尴尬，揉了揉鼻子，双手又插回了口袋，环顾四周后视线落在了东野原的身上。
他对于东野原脸上白面獠牙的面具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绅士的微笑。
东野原没有回应。
只是心中却若有所思地忘了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眼。
他所处的位置完全在那个绅士男人的视野盲区，对方哪怕是觉得抱歉冲周围的人笑的话也没道理先对东野原笑。
发生这种情况，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可能掌握了瞳术之类的能力，否则根本没道理一眼就看到他。
东野原心中正这么想着...
忽然间，视野中那无处不在的灰败之色犹如大片大片地潮水般剥落褪去，再次脚踏实地的同时，眼前浮现出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由微微一怔！
那是一片血色的天穹。
暮色如血，视野所及之处的天际边缘就像是燃烧了起来，更远处是无边无际犹如黑色潮水般滚滚袭来的黑暗。
就在这血红与黑暗的光影分界线下，一座在众人眼中完全不属于天空树的嵬峨高塔屹立在天地间斜插云霄，塔身上那无数斑驳的痕迹无言的叙述着这座高塔经历了多少苍凉的岁月。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让踏入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脸色震惊的是...
就在那倾斜的高塔数百米高空之上，暮色光辉和远处黑暗的交界线处，先前那个和他们隔着边界线对视了一眼的少年就那样静静地一个人矗立在血光与黑暗的分割点。
少年那空洞孤独的视线穿过了他们，直勾勾地投向了他们身后那个还未关闭的边界之门，一眨不眨，使得众人眼前的这一幕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什么情况这是？
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就在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困惑的时候，那个高塔之上少年的身影却犹如梦魇一陡然消失不见，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一般。
但集体出现一次幻觉...
或许勉强能接受。
可是在他们跨过那道门后，在这个诡异陌生的世界中再次集体出现一次幻觉，这就让人有些无法接受了。
“等等！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指着上方惊呼了一声。
来到这个世界后，从头到尾就没抬头看过那个少年一眼的木村白拓听到旁人的声音也忍不住微微抬起了他的头。
在他额前碎发分割开来的视野中，如血的天穹下，只见一个黑点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此刻，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那不是什么黑点。
分明是一个从塔上掉下来的人！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身体就声势浩大的砰然坠落在众人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宛如被砸烂的西瓜般溅起了一大滩猩红的血迹。
而在这种高度的冲击力下，地面更是以肉眼克烈的速度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裂开了蛛网般的不规则纹路！
不得不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完全超乎了众人的预料！
每个人都脸色微诶有些发怔地看着地上这一摊烂泥般的尸体，正在缓缓朝着四面八方溢出腥臭腐烂的血液，看上去并不像是今天才死。
“诶？这衣服有些眼熟。”
“是西海黑蛇海贼团的衣服，背后有他们的标志。”
“我好像在新东京遇到过黑蛇海贼团的人，他们说他们的首领在一周前就进入了边界之门中，寻找能够带他们称霸西海成为新一代‘四王’的宝藏，难道说...”
“应该是他没错了...”
“可刚刚那个少年是谁？”
“......”
听到周围的低声议论，东野原的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从这具坠落下来摔成烂泥的尸体上，他不仅看到了“死亡”，更从“死亡”中读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那个少年...是在警告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东野原的视线第一时间望向了四周。
周围的不少猎人也读懂了对方这个“见面礼”的含义，一时间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西海黑色海贼团的团长实力比这里的大部人都只高不低，如果连对方都不是对手的话，那么收拾他们更是轻而易举。
东野原的视线扫过众人，收回目光的时候，微微低垂下了眼睑。
在刚刚这一瞬间，众人的反应几乎被他尽收眼底。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东野原却分明在木村白拓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隐隐的不悦。
对，不是凝重严肃。
是不悦。
就像是那个少年，本不该如此，可却偏偏那样了一般...
于是莫名地，东野原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家伙难道认识明珠塔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可这怎么可能？
对方眼下应该是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才对，上次边界之门打开时东野原加入裁决司的一行人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等等...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上一次东野原所以为的边界之门“第一次”打开踏入这个世界...
事实上，
并非是真正的“第一次”。
就和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一样，在无法避免的信息差下，你所以为是第一次，说不定人家已经是无数次了...
“好了，我们已经到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这次探索行动的领头人木村白拓忽然拍了拍手，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众人这才从这刚进门的第一脚所遇到的见面礼中回过神来，却愕然地发现他们深处的地狱在暮色逐渐落下后灰蒙蒙的天空中同样升起了一轮隐隐约约在云层后的月亮。
众人再转头打量四周，夜色下四周那几乎全部被绿苔覆盖的高楼大厦就像是黑夜中披着盔甲的野兽，黑洞洞的矗立在夜幕中，无言地散发着一股有些恐怖的气息。
而眼前的这一切破败荒芜的一切，就像是无数若干年后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即将到来的模样...
这就是...
所谓的失落的地狱世界吗？
而他们身前不远处的那种不亚于新东京天空树嵬峨斜立着的高塔，当纵然聚集目力凝视过去的时候更是散发着一股让人灵魂颤栗的气息。
......
“这里的夜晚...或许不太安全。”
木村白拓语气柔和地说道，“所以，为了我们明天的探索任务，还请大家跟紧我，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到这里，木村白拓的视线深深地看了眼那座斜插入云霄的明珠塔，旋即转过头冲着戴着白夜叉面具的东野原笑了笑，转身就和下午在“边界之门”另一头的天空树时一样率先迈步朝着夜色中走去。
夜幕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下了一场雾，不一会儿，木村白拓那颀长的身躯竟然转眼就在夜幕中不见了人影。
这次【破晓之绯】的众多猎兵之中除了东野原之外，其他人对于这个被称为“地狱”的地方没有任何了解，见状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东野原转头望了眼被夜晚大雾半遮半掩的明珠塔，看上去就像是伫立在黑色海潮中的高塔。
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心中却莫名觉得此刻有一双视线正在遥遥地目送着他们。
他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地狱世界在无数年前是什么模样，更清楚那个穿着校服臂膀上有三道杠袖章的少年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明珠塔这个第三级别蓝色高危异魔所在的区域？
如果浦江小区的规律具有普适性的话，那么每个异魔所在区域都有类似于“领地统帅”这样的存在，其他低级别的“无意识”的异魔才会朝着一起聚集。
这是否意味着，那个那个少年就是明珠塔这片第三等级蓝色高危区域的“领地统帅”，就像是浦江小区的凌薇一样...
对了，想起凌薇，东野原也不由微微一怔。
当初他不敌凌薇，关键时刻道出她那个不知道多少岁月前外出求医的丈夫所在的地方扰乱对方心智。
一击功成之后对方不战而走。
也不知道现在找到她的丈夫没有...
可即便找到的话，从马宝莉的日记中的描述来看，凌薇的丈夫似乎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只剩下本能看到白大褂就下跪磕头的低级“无意识”的异魔了...
东野原摇了摇头，不去多想这些，拉上了身上第三侦查组发的防风衣的领口，同样快步跟了上去。
......
窗外的月亮很淡。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今晚东野原等人驻扎的营地是一所名叫“幸福小学”的私立小学的校区，地方是木村白拓选择的，似乎并不是临时选择，感觉像是在来之前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找了一个靠近操场的破败教室，一行十人在门口外的空地驻扎了下来。
东野原的脑海中记得这样的小学，在前世像是“幸福小学”这样的私立小学还有一种叫法是“民工子弟学校”，一般位于郊区或者城乡结合部，以及房租低廉的流动人口聚集区，学校的主要生源是外来务工子女的孩子，师资力量来源比较杂。
说起来有些怪异的是，明明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同一座城市里，像是“幸福小学”这样民工子弟学校的孩子和其他学校的孩子却镀上了层不一样的色彩。
东野原双手枕在脑后，今晚他的执勤在后半夜，这会儿脑海思绪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所小学里有没有异魔的存在。
如果有的话，
那些异魔恐怕都是一些孩子。
哪怕在若干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但保留着孩子模样的话，东野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是上一次在浦江小区那般将其当成能力碎片和源力点干脆利落的收割掉...
在这个木村白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选择的这个地方，今晚东野原躺下之前，明明没打算睡觉。
但夜深人静之时，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皮却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东野原尝试着睁开眼，天地间却一片黑暗，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怀怀，起床准备吃饭了。”
“这孩子，天天赖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门外又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怀怀？
东野原的意识似乎扭曲打了个结。
是了...我叫江怀。
一年前，一场事故给我的眼睛带来了无法修复的创伤。
我失明了。
父母决定搬家，搬到了江海城市和郊区结合的地方，我也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进入了一个被叫做“幸福小学”民工子弟小学。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的人生和我的视力一样彻底陷入了黑暗。
但就在今天早上，我发现自己不可思议地能够看见隐隐约约的光亮，然后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我恢复了视力了！
喜不自禁地我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父母，然后我们重新搬回以前的房子，回到以前的学校...我真的受够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了一阵“嗡嗡嗡”的震动，我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洁。
“别告诉他们你能看见了。
一定一定！”
我有些错愕，有些不解，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察觉到这条短信里的“他们”指代的是我的父母。
可是...
为什么？
咚咚咚—！
卧室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母亲蔼然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怀怀，起床吃饭准备上学了，妈妈今天做了爱吃的。”
“来了。”我跑过去打开门的瞬间，眸孔却不由骤然一缩。
门外站着一个面目苍白如纸的女人，嘴唇干枯毫无血色，大片的眼白占据了眼眶只剩下中间极小的眼珠黑点，和我印象中的温和母亲完全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此时此刻，她僵硬干枯的的脸上挂着异魔诡异的微笑，用一种和我母亲一般无二的声音说道：
“你这孩子...去洗漱下准备吃饭吧，小心点走路，牙膏和毛巾妈妈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这时，沙发上坐在电视前父亲也转过头看向了我。
我顿时触电般头皮一麻，惊骇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苍白腐烂有如行尸走肉，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成的肉，似乎能够看到里面的骨架，眼中更是泛着死鱼般诡异的光芒，声音却依旧那般威严地拉着干尸般的嘴唇开口道：
“记住，任何时候的懒惰都只能让人退步。”
“知...知道了。”
内心惊恐不安地我下意识后退，差点绊倒身后的椅子。
“小心点。”
忽然，母亲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扶住了我，脸上依旧是那副诡异的干枯微笑，语气温柔蔼然地说道：
“你这孩子...唉...一紧张就走错，卫生间在那，边快去洗漱吧。”
在两人的无声注视下，我逃一样的冲进了卫生间，一把关紧了卫生间的门。
打开水龙头，哗哗水流声中，站在镜子前的我缓缓抬起头...
“你看到了吗？”
冷不防地，东野原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依旧在“幸福小学”的营地里。
而在惊醒前的最后一瞬间，
东野原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名为“江怀”的男孩的脸，赫然是今天两番出现在明珠塔数百米高空浩浩风中的那个充满了空洞和孤独感的少年...
这究竟是...什么鬼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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