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魔王契约
“所以你就决定了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用死亡与毁灭来惩罚这个世界吗？”琳雅迎着他带着火焰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质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我要杀死所有人，我要消灭他们创造的所有生命，所有智慧，所有种族，我要彻底毁灭这个世界！”魔王海勃雷姆平静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起来，毫不掩饰地吼啸道。
琳雅闭上了眼睛，长叹了口气，眼角还隐隐渗出了一丝泪水。她从来不是个演员，她对自己的初次演技也是毫无信心。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抓住他的弱点来试一试，是拯救这个矮人国度最后的办法了。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抉择，既然我们都已经做出了抉择，那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想要踏进这座城市，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吧！”琳雅说着收起了月光竖琴，右手中召出了光明之剑，轻轻地挥舞翅膀飞了起来。她高举着闪耀的光明之剑，决然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
“幼稚的家伙！”海勃雷姆冷笑着拔出了身后的那把弑神巨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也没有长大吗？同情心泛滥的可笑家伙！你真以为你救了这些矮子，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这个世界，从来就只相信力量！弱智！”
“啪！”
“铛！”
光明之剑从弑神之剑的剑身上划过，最后刺穿了海勃雷姆的手腕，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手腕处流淌出来，第一个回合似乎以琳雅的胜利而告终。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面对这么巨大的一个块头，这点小伤算什么？
弑神剑再次举了起来，海勃雷姆的神情反倒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海勃雷姆！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琳雅的声音有些无奈而悲伤地说道。“就算你毁灭了这个世界，难道你就能快乐了吗？就算你拥有了超越主神的力量，那又能怎样？毁灭了一切，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早已不想得到什么。那又何必在乎别人？我不需要快乐，我只要我痛恨的人痛苦！”海勃雷姆冷笑道。
“连雀鸟鱼兽都懂得照顾子女，因为生命的意义，在于有爱。而你不懂，海勃雷姆。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但我知道，其实你心底还有爱的，海勃雷姆！相信你自己。就算是我的乞求，可以吗？只要你放过他们，我什么都能答应你！”说到最后，琳雅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卑微，而且无奈了。
“你为了那些下贱的凡人而乞求？”在看了琳雅许久之后，海勃雷姆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可以吗？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啊，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呢？生命才是最珍贵的东西！”琳雅连忙说道。“爱一个人，应该让他快乐，而不是让他痛苦和死亡！”
“呵呵，天真的孩子。难道他们自己就珍惜过他们的生命吗？”海勃雷姆尽情地嘲笑道：“一位神灵，居然愿意为了这些低贱的生灵向一个魔鬼乞求，啧啧。”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无声。琳雅也只能低着头，任由他的羞辱。
“可以。我的条件就是——你要立下誓约，成为我永远的奴隶留在我的身边。作为交换条件，我就放过这些矮子。怎么样？”海勃雷姆继续着他的冷笑道。
琳雅愣住了。成为他的奴隶？那自己以后将要面对怎样悲惨的未来？她简直不敢想像。琳雅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很乱。他是说真的吗？为了羞辱我可以放过这些矮人？这样做值得吗？他究竟想要怎样对待自己？
“公主，不能答应他！他们都是骗人的……”焦急万分的苏珊娜冲出了长枪队伍的阵列，冲着小公主大叫了起来。但她还没有说完，魔王海勃雷姆的大脚掌便已经踩了下来，将苏珊娜踩在了脚下。
“不！请不要伤害她！”琳雅连忙叫了起来。“如果羞辱我能让你消减怨恨的话，我……，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有条件！”
“是吗？那说说看。”海勃雷姆说着抬起了脚。
“我可以立下誓言和契约，只要魔族不再主动伤害人类、精灵、兽人、矮人和鱼人以及所有有智慧的种族，我琳雅*兰蒂斯*塞维亚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作为代价来交换。”琳雅叹了口气，无奈而悲伤地说道。如果她现在离开的话，也不会有人阻止自己的吧。
但她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来说最坏的那个选择。“不！”苏珊娜悲痛地叫了起来，愤恨地用手锤打着地面。她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我接受这个契约。”似乎没有丝毫地思考，海勃雷姆直接便同意了。“现在，你可以履行誓言，在我面前跪下了。”
琳雅再次愣住了。这样他就答应了？难道他真的只是在逗自己玩吗？捉弄自己一番，然后反悔？要知道，魔鬼可从来没有诚实的优点啊。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难道要放弃吗？还有……要跪在他的身前？从此以后也将彻底失去自由，沦为他的奴隶与玩物？
脑子开始有些转不动了。呼吸也无比地沉重起来。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回家。她还有那么多亲人和朋友在等待着她的归来。而这个矮人与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势利、自私、贪婪，他们甚至不是自己的同类。但是，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琳雅捂起了脸颊，泪水从指缝间不断地淌出。
我才不是什么圣母呢。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罢了！这拯救世界的命运，为什么要托付在我的身上？可是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玩屠龙拯救世界的游戏吗？但那真的只是游戏吗……
算了吧。你可不是什么月亮女神。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罢了。用一个人的幸福换来几十万人的生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至于自己的未来……只有寄希望于创世神了。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琳雅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收起了光明之剑，单膝跪了下来。而当她准备将另一只腿也跪下来的时候，一阵黑暗魔力突然吹来将她的身体轻轻托起。
“住手！你这个白痴！”魔王海勃雷姆突然勃然大怒起来，吼道：“你是神！最尊贵的神灵！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些卑贱的下等种族而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傻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魔王的突然暴怒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琳雅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愿意。无论你怎么想，在我看来，人生而平等，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无所谓神，无所谓人，无所谓魔鬼还是天使，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灵魂都是完全平等的！我愿意。怎么，难道你要反悔了吗，海勃雷姆魔王大人？”
“笨蛋！蠢货！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平等！任何一个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的尊卑贵贱。这个世界唯一永恒的，只有力量，力量！懂吗？”魔王这一次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愤怒地咆哮起来。“力量才是永恒，这是世界唯一的真理！所谓契约，它真的有任何意义吗？我可以随时将它撕毁，因为我拥有力量，所以你要乞求于我，而不是我来乞求你！”
“你以为你能够骗过我吗？其实你的记忆根本就没有恢复对不对？其实你根本没有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来，对不对？你骗不了任何人的，因为你从来就不会撒谎！笨蛋！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滚，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这样的蠢货来给我当奴隶！”
听到他说破自己的心事，琳雅是真的慌神了。看来自己撒谎的样子是真的太拙劣了。难道和平的希望彻底地消失了吗？难道毁灭与战争是无可避免了吗？完了，这下完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似乎永远也是人们的思维所无法预料到的。
你猜得到开局，但永远也猜不到结尾。
当琳雅看到海勃雷姆带着伤感的神情转过身去，原野上的黑暗军团也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时，她突然又明白了什么。他剁碎了自己的心，可这颗破碎的心依然还在痛。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永远的弱点。
她成功了。海勃雷姆接受了她的契约，而且并没有要她履行属于她的那份代价。当然，虽然他并没有说明什么，但要维持住这份契约，她以后也肯定不能再主动去伤害任何魔族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用那样过份的要求来测试自己呢？
琳雅完全无法相信地看着魔王带着他的魔族从裂开的地缝中回到了地下的世界，失去了控制的亡灵骷髅和不死僵尸躺倒了满地。战争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唉，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故事呀！”维克托莱娅的感慨惊醒了迷惑中的人们，当人们发现说话的居然是一条美人鱼时，脸上又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最近的怪事实在太多了，普通人根本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维克托莱娅？你怎么会在这里？”阿贝拉的妮维娅公主板着脸，语气很是冷硬不善地问道。卡拉姆国王发觉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奇怪，但又不好说什么。
维克托微微一笑，耸了耸肩一脸委屈的模样道：“殿下……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似乎不大礼貌哦？要知道，能够成功拯救新贝拉，我的功劳可是仅次于伽依莎殿下的哦！”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妮维娅公主却仍然是一脸戒备的冷漠神情，对于美人鱼自诩的功劳显然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这时琳雅已经挥舞着翅膀飞了下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苏珊娜连忙冲了上去，满脸泪水地将小公主抱进怀中，生怕她会再离自己而去了。“公主殿下……对不起……”
琳雅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轻轻地安慰道：“苏珊娜姐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求求你别要伤心了。你这么一哭，我也想要哭了！”
“琳雅妹妹……那魔王是怎么回事？它们不会再回来了吗？”米米尤里娅等两人温存了一会后，实在忍耐不住问道。
琳雅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想魔王海勃雷姆应该是接受了我的契约。约定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我再也不能主动攻击和伤害魔族，魔族也不会再主动攻击和伤害人类、精灵、兽人、矮人和鱼人。当然，如果它们受到别人的主动攻击，是不在这份契约的范围之内的。应该是这样吧。不过现在的情形大家也都明白，其实这份契约是否能够履行，或者说能维持多久，完全取决于它们，而不是我们。”说完，琳雅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的心情也是五味陈杂。能活下来当然是庆幸不已，但天知道那些魔鬼们什么时候又会突然跑回来呢？
“您做得太好了，伽依莎殿下。”维克托莱娅在一旁点点头道，“要做出那样艰难的选择，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
“要谢谢你的指点呢，尊敬的维克托莱娅小姐。能够解除眼前的危机，要完全感谢你提供的消息，是你拯救了新贝拉，太感谢你了。”琳雅主动地向美人鱼法师敬礼说道。
卡拉姆国王等人见了，也连忙向美人鱼敬礼起来。但妮维娅仍然是冷冷地看着她，满脸不信任的表情。
“好了，大家请不要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维克托莱娅说完又向琳雅敬了一礼，“应该是我向您致敬才对，殿下。我想我也应该先走了，再见。”
美人鱼法师说完向着海边的方向游去，她的长尾巴即使是在陆地上也能很快速地游动，真的是好有趣，不过那姿态也确实很优美，琳雅看了一会，不由得呆了。对了，她怎么会知道几千年前月亮女神与黑暗大天使之间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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