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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玉弥勒


秦星寒三个玉瓶里的药一一检查完后,收好玉盒,看了李三爷一眼道:“走了。”

说完起身往外而去,李三爷见了连忙叫道:“且慢。”

秦星寒闻言转过身来,眼神疑惑中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李三爷,那一丝警惕让李三爷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更是不爽,骂道:“看个屁看,老子还能害你不成?”

说完犹自不满,又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俯身在桌子下面拿出两个玉瓶放在桌上道:“这是我亲自配置的内伤药丹,效果不说起死回生,但关键时候绝对可以保你一命。”

秦星寒见了,脸上略带一丝歉意地上前收好玉瓶,抬眼看了李三爷一眼解释道:“那孩子的命比我的命要金贵多了。”

李三爷闻言不由“啊”了一声,秦星寒当年是什么样的人物,李三爷还是心里有数的,这样的人物都说那孩子的命比他的命还金贵,这里面就有大故事了。

秦星寒看着李三爷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叹,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玉瓶道:“这个算是利息,剩下的两成药我三年内再来找你要,不过若是我三年内没有来找你,那……。”

说到这里,秦星寒脸色黯然一淡,没有再说,转身直接而去。

李三爷在后看着远去的背影,暗自摇头叹息一声:“可惜了一个翩翩玉公子。”

而在一楼大厅里,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背着双手站立,眼神木然,脸上带着病态的白,神色亦木然,直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于他无关一般。

突然耳旁听到一声喊:“小子。”

那少年闻声身子一转看了过去,叫他的是一个脸上留着精致络腮胡的大汉,身披白色大袍,身旁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气色沉凝的汉子,显然是其侍卫。

那大汉见少年用那种木然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心中不喜,眉头一皱道:“用这种眼神看老子,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了?”

那少年听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大汉看了不由“哼”了一声,突然反手抽出后面侍卫的腰刀,“唰”得一声直切过去,带着寒星的刀尖瞬间抵住那少年的眼珠,只差一分就能将其眼珠刺瞎。

只是那少年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眼前的刀尖如空气一般,大汉见了,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赞道:“好胆色。”

说完手腕一抖,收回长刀,头也不回,顺势将长刀“锵”得一声插入后面刀鞘。

只这一手,就显示这大汉手上功夫不一般。

大汉朝着少年上前两步,眼神细细地看了看少年脸容,半响后却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少年见了,探手一把接住。

大汉见状,哈哈一笑道:“小子,有胆色,刚才多有冒犯,这小东西就算是给你赔礼了。”

说完不待少年反应过来,转身往门外而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了少年一眼道:“如若以后你有空,就到云雁关找我司马空。”

这话说完,司马空也就真快步离开,只是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了好远,左旁的一名侍卫低声问道:“大将军,是他吗?”

司马空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看造化吧。”

后面四名侍卫听了,同时对望一眼,也不再问,抬头闷声赶路。

而刚才那一幕,正好被下楼的秦星寒看在眼里,闻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云雁关?司马空?”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跟着疾步上前,走到那少年身前低声道:“快走。”

那少年听了,也不答话,眼神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脚步却是不停,紧紧跟在秦星寒身后。

少年名叫张玄度,自他记事起,生活就是跟着师父不停地奔波躲藏,很少有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年的,这期间就遇到好几次追杀,若不是师父谨慎,每次都早有准备,只怕早已没命了。

只是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被追杀,这个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无穷尽地追杀不是因为师父,而是因为自己,他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能看懂的。

这个问题,张玄度也曾问过师父几次,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可是师父却一直不说,只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既然师父守口如瓶,自然有他的苦衷,后来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倒是他体内身中寒毒,每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这些年的日子,师父带着他一边是躲避追杀,一边也是在苦苦寻找一株名叫血皇草的药草,只是这药草太过稀少,这么多年也不过寻得五株而已。

还幸好后来寻到了竹丹阁,而这竹丹阁的老板居然还是师父的故交好友,也只能说世事难料。

秦星寒带着张玄度在镇上七弯八绕,沿路小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从东门出城,一路直奔城后的大山。

这大山名叫雁啼山,相传很久以前,这山上有两只大雁,其中一只不幸离世后,另一只守候在其身旁,夜夜啼鸣,最终活活饿死,世人感叹这双大雁的忠贞,于是将这大山命名为雁啼山。

大山深处,有一座破败的道观,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所建,虽然破败,但大体结构还在,稍加改造也能勉强居住。

只是在这深山野林里,这样一座幽深的道观,光看上去就心里发麻,一般人还真不敢在里面停留,更不说久居了。

这般一路急赶,即便是张玄度常年习武,也感到吃不消,秦星寒见他脸露疲态,也就吩咐让他早点休息。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气温虽有回升,但深山里还是夜凉如水,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山野中,寂静而又幽远。

秦星寒独坐在道观前的石台上,将日间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奇怪,远在云雁关的司马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精准地找到张玄度,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在江湖风雨这么多年,秦星寒早就不相信任何巧合,那些所谓的巧合,不过都是人为地暗中布局。

云雁关位于大明朝西南,是抵御安缅国的边防重镇,司马空则是这边关重镇的大将军,领军二十三年,手下二十万北野军,曾以五万兵力,破安缅十二万大军,那一战杀出了北野军赫赫凶名,同时也成就了司马空大将军之位。

只是云雁关距此千里之遥,司马空做为边关大将军,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又怎么敢私自擅离职守,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说出自己的名号?

按大明朝律,边关重将没有天子旨意,擅离边关可是要诛九族的。

秦星寒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联想到自己徒儿身上那层身份,只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自己罩过来,让其感到一阵窒息,现在连边军都牵扯进来,外面又会是怎样的风雨了?

想到日间在竹丹阁,若是那司马空有半丝歹意,现在只怕……。

秦星寒越想越怕,后背不由升起一层凉汗,心中也是暗自自责,不由张开右手,眼神望着右手手掌托着的玉件,这正是司马空送给张玄度赔罪的小玩意。

这玉件雕刻的是弥勒像,双颐饱满,双目细长,微启而平视,眉骨突起,与鼻梁相通,双唇紧闭,左手置膝盖上,手心向下,右手举起前伸,掌心向外,五指并拢,示“无畏印”。

玉件由整团玉雕刻而成,不是玉片,而是一个玉疙瘩,整个雕件粗狂质朴,没有过多的线条,色泽晶莹透亮,从雕工上来看,应该是本朝初期的物件,距此至少也有三百年的历史,仅这个时间沉淀,这件玉弥勒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而更奇特的是,这玉自身带着一丝温热,秦星寒试了试,握在手中就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丝温热透入手掌筋脉,在体内筋脉游走,最后归于丹田。

而张玄度身上的寒毒,恰好就是盘踞在其丹田内部的一团冰寒气旋,这气旋用内力都不能化,而且极具侵略性,任何其他真气,只要一进入体内筋脉,这气旋就会迎头出击,以筋脉为战场,不将其击败不罢休。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若强行以真气镇压化解,却必须要以筋脉跟丹田为战场,剧痛难忍还不说,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让筋脉跟丹田俱废,从而变成一个废人。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秦星寒可真不敢下这个狠心,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丹药调治,借血皇草的热毒来中和这寒毒。

而现在这件玉弥勒明显就有点对症下药的意思,虽然那一丝温热极其微弱,不能指望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总也算是聊胜于无。

一个边关大将军,不远千里,不惜暴露自己身份,而且还当众找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从而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当时真有其他的有心人,会不会看出其中的玄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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