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傅临江将查清当年怎么回事的事情交待给吕照去办, 因为那时吕照还没来公司,调查起来牵扯少。
吕照一听就知道,最有可能动手的是柳如青, 她对傅临江那点心事,离得远的人看不出来, 近的总能感觉到。
也只有她,会因为心底里的那点不甘, 敢作一作死了。
柳如青跟着傅临江的时候,才大学刚毕业。
那时候坐在傅氏集团董事长位置上的, 还是傅家老爷子,傅临江初出茅庐,被任命为集团公司下面的地产公司当总经理。
在傅临江来之前, 地产公司里人浮于事, 员工身份背景错综复杂, 安插了各种关系户和等退休的老员工, 年年亏损, 全靠集团公司不断金援, 才勉强维持没关门大吉。
傅老爷子之所以把烂摊子丢给傅临江,是因为试错成本低, 做得好大放异彩, 能证明是合格的接班人, 做得不好也是积弊难返, 怪不到自家孙子头上。
但, 以傅临江的骄傲和能力, 又岂能允许自己庸庸碌碌的混日子。
他正处于锐利进取的年纪, 不需要像温室里的植物, 遮风挡雨才能结出丰硕果实, 自己大刀阔斧,就能开辟出一番新天地。
柳如青是他亲自挑选的年轻血液之一,从小组长被拉拔到部门经理。
她全程目睹他令人瞠目结舌的成长速度,看着他一步步整顿人事,项目重构,处理不良资产,手腕逐渐由青涩转为成熟,奇迹般的将公司营收扭亏为盈。
那时候的傅临江,是把不藏锋的剑,一切前进路上的荆棘,皆斩为剑下过往。
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吸引力,步步跟随,就此沦陷了一颗芳心。
柳如青小心翼翼,不敢告白。
她怕一开始,就是结束。
所以收敛心迹,交待的事情完成得漂漂亮亮,面上滴水不露,连邀功请赏都未有过,旁人问及终生大事,只淡笑回应——不急,先拼事业攒嫁妆。
傅临江有次听见,也跟着笑,温声说:好,到时候我给你添妆,房子车子随你挑。
旁人直呼:“傅总这是想要当你娘家人!”
柳如青眉眼弯弯,别人当她被傅总的承诺笑得乐不可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空落已越来越不能抑止。
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离得再近,镜花水月一场。
……………
吕照有如闲来无事走门串户,懒洋洋地晃荡到柳如青办公室。
问及许曼言,柳如青愣了,精致妆面盖不住瞬间的错愕。
“你问她干什么?”
她以为再听不见那人的名字。
吕照笑嘻嘻的,像个真正的吃瓜群众:“随便问问,前些日子碰巧见过一面,没想到居然是傅董的前妻,想着你在傅董身边呆得最久,应该知道点傅董的八卦。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如青抬起眼皮子,声音不自觉发紧:“在哪见到的?”
“冯诺公司那边,她在那当实习助理。”
嗤……
一声讥笑过后,柳如青感慨地摇了摇头,“人生大起大落,就是如此。”
怎么听着,看着,都不像在同情的样子……
吕照心如明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长得那么漂亮,当个实习助理在外面跟着跑业务,够辛苦的,也挣不了几个钱。”
“她吃不得苦,做不了多久的。”
知道许曼言过得不好,柳如青嘴角微微上翘。
“你怎么知道?”
吕照抬眉,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她来咱们公司行政办公室呆过几天,不过是翻译点文件罢了,就喊累不愿意做,亏我还以为她外语水平有多好。”
“原来如此。”
了然掩藏进眼底,吕照转身欲走,回头有意无意地点醒了句,“那个许曼言,很得傅董喜欢吧,傅董向来公私分明,却还是不怕闲话将人放在身边。”
像是踩中了狗尾巴,柳如青原本还一派轻松的脸,顿时僵硬住。
何止是喜欢!
她就没见傅临江能对第二个人露出那么温柔的神情,看得让人心底发涩,发酸。
“可惜啊!”
轻巧落下句感慨,吕照合上门离开。
也不知他嘴里说的可惜,是指傅临江和许曼言覆水难收的婚姻,还是柳如青多年的一厢情愿。
——————-
几日后。
人事部一纸调令,下/放柳如青到外地分公司任财务总监。
不出意外的掀起轩然大波。
柳如青是董事长特助,年薪五六十万起跳,真的要外派,那也应该是去当一把手,而不仅仅只是个地方分公司的财务总监,薪水至少砍半。
大家议论纷纷。
“柳如青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啊,内部没有通报啊!”
“她不是傅董身边的四大金刚之一吗,怎么回事,难道傅董没保她?”
“你傻啊,能动柳如青,可见人事部的命令就是傅董亲自下的。”
“报!柳如青脸色铁青的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会吵起来吗?”
“今天有好戏看了!”
…………
“傅董,我不明白。”
柳如青眼眶泛红,明明已经气极,痛极,强撑着最后一点骄傲,来要个说法。
捏成一团的调令,重新展开在暗红色桌面上,纸页折痕纵横交错,宛若她此刻纷乱复杂涌上的心绪,甚至是今后的人生,不复再有工整平齐。
另一位张哲恰好也在,他停下作报告,让开了位置,轻声说了句“我先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待门无声无息合上,傅临江靠向椅背。
他目光不遮不掩,眼底带了困惑不解,和一丝柳如青十分陌生的厌色。
声音冷淡至极:“我也不明白,我身边最信任的属下,为什么要对我妻子出手。”
妻子……
许曼言?
话音落下,联系吕照问过许曼言的事情,柳如青仅剩的理智和清醒被轰得灰飞烟灭,身体里原本被愤怨填满的地方,像是被抽走了支撑的力道,只剩下虚无的慌张。
她蜷缩了按在调令上的手指,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强作镇定:“傅董,您……您说什么?”
“不用狡辩,我想你已经清楚为什么了。”
当年许曼言在公司只呆了几天。
就算行政办公室的人不多,就算时间过去太久,因为身份敏感,总有人对她印象深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最后实情,是吕照从一位已经离职的员工那里打听到的。
“你问柳特助交待许小姐做什么事情?翻译文件资料啊,好厚一沓,我还记得要得很急,说是傅董要的,要翻译成英语法语两种版本,急着发给欧洲那边的客户。”
“许小姐完成了吗?”
“第一天是完成了,但是第二天拿来的更多。许小姐还很发愁的问我,平日里大家都是那么忙的吗,我说我不知道,我们平常不需要做那些。”
平常不用,许曼言在就要。
那只能理解成针对了。
…………
傅临江沉声质问。
“公司有专门的文档翻译专员,实在做不及时还可找外包的翻译公司,商务英语本就不是她的特长,为什么要直接丢那么多给她做?而且……我从来不记得,公司的文件资料,需要同时翻译成英语、法语两个版本。”
柳如青兀自嘴硬:“因为她擅长外语,所以才交给她做的。如果只是因为我分派她事情,就要调动我的岗位,做酱职处理,傅董您不觉得自己太荒唐,是在感情用事吗?
傅临江言语如刀:“就算是感情用事又如何?”
他这辈子的感情用事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又如何?
“更何况,我没有。如果真的感情用事,我不会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而是直接将你开除,不需要让人事部门发出调令,让你保留有最后一点体面离开。”
……
柳如青凄然而笑。
原来连下放,都还是体面,傅临江,不愧是傅临江!
她怎么就忘了,当年在地产公司时,那几个倚老卖老的领导,想给初出茅庐的傅临江下马威的老油条,也是这么一个又一个的体面的下台走人。
现在轮到她了……
曾经言笑晏晏,说要给她添妆的男人,原来冷硬起心肠来,待她其实与陌生人无异,丁点手软柔情都无。
柳如青闭了闭眼,艰难开口:“是您母亲交待我做的。她说……您把许小姐放进公司里,会扰乱公司正常经营,要我想办法逼走她,让她知难而退。”
其实江安珍说的是——她不承认许曼言和傅临江的婚姻,两个人反正还没有办酒,傅临江把许曼言放在身边,整日里朝夕相处,哪里会有她柳如青的机会。
机会。
就为了这两个字,鬼迷了心窍。
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事情有如风过无形。
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风是过了,被风吹落的叶子还在,被风吹落的雨曾打湿路人,总有人会记得那天的疼和冷。
傅临江听到是江安珍吩咐的,先是一怔。
然后,原本压抑得很好的怒意已不是暗涌,而是铺天盖地的倾泻而出:“我以为你是我的属下,没想到在那时候就成了她的眼线。”
柳如青沉默不语。
“她许诺了你什么?是不是说,她想换个人当我的妻子?”
已是讽刺的口吻。
男女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只剩下狼狈。
柳如青蓦然发现,傅临江不是一无所觉,不是不曾看到她眼里的爱慕,他只是不关心,不接受,不理会罢了。
或许连当初那句给她添妆,也是为了让她死心,有意无意的提醒。
不被偏爱的人总是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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