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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曹部已然克城(一)


  再看刘小虎也已无用,曹幹的话合情合理,两座小城,分别攻之便已足矣,何须联兵往取?

  陈直虽然不愿,末了,可也只能同意了曹幹此议。

  随后,又约定了一下进攻橐县、公丘的日期,便约定在了五天后,随之,曹幹起身告辞。

  他说道:“将军、大家、陈公,那我就今天回任城了!”

  刘小虎惊讶地说道:“阿幹,你今天就走?这么着急干什么?今晚你在蕃县住上一晚,等会儿我吩咐下去,令叫摆酒置宴,好好的与你喝上几杯。明天,你再回任城不迟。”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笑道:“大家,不是我着急,这不是将军着急用兵山阳么?”

  “再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阿幹,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再走。”

  曹幹说道:“大家,打橐县、公丘的日期定在了五天后。我便是今天就返程,等我到任城,也得是明晚了。橐县虽不难打,好歹也是一城,为能赢得漂亮,让将军和陈公高兴,我却是亦需得好生的先做一番备战才可。时间已很是紧促,大家的这顿酒便先记下,等打下了橐县,我再来拜见将军、大家之时,这顿酒再喝也不晚!到时,我一定恭恭敬敬的敬大家几杯!”

  见曹幹坚持要走,刘小虎也只能由他了,说道:“那好吧,阿幹,你非要今天走,那这顿酒,就等拿下了橐县、公丘,咱再来喝!不过,你今天就走可以,马,你是不能再骑了!你昨天晚上就在马背上睡的,今天晚上,你还打算在马背上睡?这可是万万不行。”

  曹幹笑道:“大家,你不让我骑马,我怎么回任城?难不成你要让我徒步回去?”

  “我给你备辆车子,你坐车回去。晚上,你可在车中睡觉,总比你马背上睡强上些吧!”

  曹幹下揖行礼,说道:“大家厚爱,幹诚惶诚恐。恭敬不如从命,大家此令,我就恭从听了。”

  刘小虎於是吩咐下去,命给曹幹备车。

  等不多时,车子备好。

  曹幹遂乃告辞。

  刘昱腿上有伤,没送曹幹,陈直把曹幹等送出了县寺,刘小虎则亲自把他们一直送出城外。

  送走了曹幹,目送他乘坐的辎车远去之后,刘小虎勒马回转,在黄妨、二狗子等婢女的随侍下,还回城中。她回到县寺,重至堂上时,刘昱正在发火。

  刘昱拍着案几,说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曹幹他这是抗命!姑丈,他真是翅膀硬了,我的命令他都敢当面违抗,不听了啊!早知今日,当初他求我答应他西入任城时,我就不该答应他,不该放他去!”看见刘小虎回到堂上,他顺着自己的话,与刘小虎说道,“阿姊,曹幹刚在堂上的表现,你也是亲眼所见。他是不是太不像话了?亏得你平时对他另眼相待,处处时时都对他多加照顾,阿姊,他就这样回报你?我看他,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阿弟,这些话不必再说。现在要紧的是曹郎对你‘直取昌邑’此策的态度。如果此策,他真是不肯同意,阿弟,你想好没有?咱们如何应对?还真像你说的,咱们一军去打昌邑么?”

  陈直抚摸着胡须,说道:“小虎、郎君,从曹幹刚才的态度看,我看他还真是不会同意。”

  刘昱怒道:“他不同意就不同意!阿姊,曹幹他若敢最终仍不肯从我此令,我说到做到,就咱们一军去打昌邑!我还就不信了,多少大城咱都打下了,一个昌邑城,咱还能打不下来?”

  陈直说道:“郎君,现不仅是怎么打昌邑的问题了,还有橐县的问题啊。”

  “橐县的问题?”

  陈直说道:“郎君,橐县是咱从鲁南进兵山阳的必经之地,曹幹他要自己去打,那等到把橐县打下来以后,……郎君,橐县的归属算谁的?”

  刘昱怒色渐收,神色凝重起来,他说道:“姑丈,你是说?”

  “曹幹把橐县打下来以后,他必然是会留兵驻守的。那在这种情况下,咱要再想放心大胆的从鲁南,经橐县深入山阳郡内,……恐怕就不太好做到了啊。”

  刘昱皱着眉头,说道:“姑丈,你既考虑到了此点,曹幹说由他一部去打橐县时,你为何不坚决反对?而却竟遂了他的意?”

  陈直无奈地说道:“郎君,因为怎么打山阳这件事,咱都已快和曹幹闹撑了,如果再在怎么打橐县这件事上又起争执,可以料想得到,必然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到头来,莫说橐县可能打不成了,用兵山阳,只怕也会就此成为泡影矣。”

  刘昱说道:“所以你就遂了他的意!”

  “当时我亦是无可奈何。”

  刘昱又急又怒,说道:“姑丈,刚才议此事时,你不坚决反对,现下曹幹已走,木已成舟,你却又来说你此忧!我、我……,唉,姑丈,我不知该咋说你才好了啊!”陈直的话引起了他深深的担忧,他低头想了下,问道,“姑丈,若真如你所料,曹幹打下橐县以后,他留重兵驻守,扼住了咱们从鲁南进兵山阳的道路,可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也只有到时候看看再说了。看看曹幹到那时候,对咱们‘直取昌邑’此策的态度,究竟会不会有所改变。”

  刘昱说道:“姑丈,若无改变呢?”

  陈直转目视向刘小虎,说道:“若无改变的话,小虎,就只有劳你出马了。”

  有句话,刘小虎很想对刘昱、陈直说,“直取昌邑”此策,确实冒险,适才曹幹在堂上,已把“力子都、城头子路、刘诩、董次仲等可能会干涉他们取山阳”的这条刘昱、陈直的担心,剖析得明明白白,指出了他俩的这个担心实际上是不存在的,那么既然如此,曹幹“分阶段进攻”的方略不就也可行、可用了么?又何须一定要采用“直取昌邑”此策?结果把刚才堂上的气氛那般僵,把双方的关系也给搞得不太好了!然而事已至此,这些话再说又有何用?

  刘小虎没有应陈直的这句话,她抬起白皙的面庞,举目望向了堂外。

  一望无际的天空,瓦蓝瓦蓝,朵朵白云,如似棉絮,轻柔而悠闲地飘浮其间。

  春天的风是那样的自由自在,院中花草的香气随风入堂,又是这样的浓馥扑鼻!

  ……

  刘小虎不但给曹幹准备了车子,给张朗、邓充也各准备了一辆辎车。

  出了城后,张朗、邓充令自坐的车停下,两人从车中下来,一同去了曹幹车内。

  辎车和轺车不同。轺车小,只能容一人站立,辎车大,有车厢,可容数人对坐。刘小虎给曹幹备的这辆辎车,且还是辎车中的上等货色,车厢宽敞,其内陈设精美。且也不必多说。

  只说张朗、邓充上到曹幹车内后,两人弯着腰向曹幹行礼。

  曹幹止住了他俩,笑道:“这车厢不高,站都站不直,你俩行什么礼?坐下,快坐下。”

  辎车再宽敞,是让人坐的,不是让人站的,在车厢中行礼,的确很不方便。

  张朗、邓充两人应了声,便在曹幹所在的席的对面坐下。

  他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张朗说道:“郎君,‘直取山阳’之策,决然不可用之”

  “你俩上我车里,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事儿?”

  邓充说道:“郎君,你形容得很对,‘直取山阳’之策,那就是赌徒赌急了眼的孤注一掷!郎君,我不敢相瞒,在郎君率部到任城以前,刘将军之名,我其实就颇有闻听。我听说,刘将军系乃前汉之苗裔,其家乃东郡之右姓,自投到力大率帐下以后,攻南成、打业亭,等等诸战,无有不与,皆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他率部入鲁以后,又是连克鲁城,所向披靡,人皆传言,他是年轻英雄。於今却我方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出此昏招!”

  单从流传在外的名声来说的话,曹幹现在外头的名声,确是不如刘昱。

  毕竟曹幹从刘昱部中出来才几个月,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只是刘昱帐下的一个部曲而已。作为刘昱帐下的一个部曲,名声肯定是不如身为主将的刘昱大。

  所以在曹幹率部到任城之前,邓充他还真是只知刘昱,不知曹幹。

  ——也正因此,邓充才会直到前不久,才投到了曹幹麾下。以前他都没怎么听说过曹幹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会投附曹幹呢?是通过曹幹到了任城后,在任城的一系列政措,使他认识到了曹幹的能力,从而他才投奔的曹幹。这些,且也无需多言。

  曹幹笑道:“刘将军之所以会欲用‘直取昌邑’此策,我倒能理解。”

  邓充说道:“郎君可以理解?”

  曹幹点了点头,喟然叹道:“大凡之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邓充、张朗对视一眼。

  两个人喃喃的把曹幹说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张朗说道:“郎君所此语,大有蕴意,可谓警句是也。然用到刘将军为何会想采用‘直取昌邑’此策上,是何意思?在下愚钝,敢请郎君详示。”

  邓充稍有所悟,说道:“郎君是说,刘将军之所以会想行‘直取昌邑’之此险策,与他丢掉了鲁县有关?”

  一个人从穷日子到富日子容易,可如果让他从富日子,忽然再回去穷日子,那就难了。

  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人经历过风光之后,再让他去过不风光的日子,也会很难。他在心理上会形成巨大的落差,他就极有可能会千方百计,甚至孤注一掷的想要再重新回到风光的时候。

  刘昱之所以会一意坚持“直取昌邑”,确然是与此也有些关系。

  曹幹没有就此再做多说,他呼张朗、邓充两人的字,笑道:“季明、延华,你俩要是专为向我说‘直取昌邑’不可采用而来的我的坐车上的话,你俩尽可放心,我在堂上已明确的表过态了,此策,我是肯定不会赞成!”

  邓充说道:“堂上之时,陈公说等打下橐县、公丘后,再就此事进行商议。郎君,如果那个时候陈公、刘将军又说出此策,非要采用此策不可,敢问郎君打算如何应对?”

  曹幹笑道:“延华,我听你口气,你是不是已有应对之法?”

  “郎君,我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曹幹问道:“是何办法?你说来与我听听。”

  “橐县是从鲁南进兵山阳的必经之地,打下橐县后,郎君何不留重兵驻守?郎君兵马一驻,陈公、刘将军想来当也就会识趣,不会再向郎君提出‘直取昌邑’此策,并强求郎君同意了。”

  曹幹说道:“延华,你这办法,不是个好办法。”

  “郎君以为此法不可用?”

  曹幹笑道:“你这办法,我若用之,刘将军弄不好就要与我反目成仇矣。山阳郡到底怎么打才好,这只是我和刘将军在方略上的分歧,并不影响刘将军仍是我的故主。”

  邓充看曹幹好像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猜测问道:“郎君是不是已有应对的办法了?”

  曹幹摸了摸颔下短髭,笑了一笑,没有回答邓充,与他两人说道:“昨夜咱们赶了一夜的路,我有马背上睡觉的功夫,你俩没有,昨晚你俩一夜没睡吧?是不是已经困的不行不行的了?适在堂上时,我见你俩的精神头就已不是太好。回到任城以后,咱们就得立即投入到准备用兵橐县此事上,军务很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俩去做,且各还你俩坐车,睡会儿去罢!”

  ……

  又是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晚上,曹幹一行回到了任城营中。

  一来一回,连着好几天,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路上度过的,张郎、邓充两人,饶是年轻,到底文士,也撑不住了,曹幹叫他俩去休息,自到帐中,命精神犹甚抖擞的田屯去请张曼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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