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试探与交流
以祝施久的视角，可以看到很多上一周目没能看到的东西。
尽管在夜色的笼罩下望远镜中的一切相当模糊，但还是得到了有价值的情报，比如这支小队的人数、选择的路线、抓捕时的行动配合方案。
这支小队共有八人，三人蹲守在窗边，三人绕行进教学楼，另外两人则是在周围警戒。
他亲眼看到了蹲守在窗边的三人从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缓缓地靠近窗户，似乎做了点什么。
“原来如此，上一周目的我就是这么中招的吗？”
祝施久喃喃自语，脑内开始复盘。
上一周目在宿舍里他和李华毫无防备之下就中招晕倒了，估计就是用的相同的手段。
三人负责将他迷晕，三人负责堵住后路，两人注意周围的动静。
上一周目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入侵了阳台，或许还在门外备守了几人。然后使用相同的操作，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宿舍的房间里投放了致晕的物质，而这些黑衣人头上带着的防毒面罩估计就是用来防备这种物质的。
视线当中，黑人稍微等了一会，便再一次互相打起了手势，一个个猫着腰快速进入了教学楼。
而祝施久则是确认了一下从投放致晕药物到他们再次行动的时间。
“二十秒。”
祝施久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么大的教室，只用了二十秒就能让人失去了意识？就算用致晕药物打湿手帕捂口鼻也没有那么快的吧？而且从上一周目看来这玩意儿无色无味，竟然存在这样的气体？”
祝施久并非理科专业，所以对化学方面并不太了解，细想之下倒也没有深究，只是心中更加忌惮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如果对上这群人，就不能毫无防备地站在他们面前，因为这种气体挥发和扩散速度快得惊人。
若是靠近他们的时候沾上一点估计就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不知道一般的防毒面罩有没有用。”祝施久决定下一次买个防毒面罩试试。
正默念的时候，电话里传出声音。
“第一阶段行动结束，已将目标人物控制……等等！这是……？”
被发现了。
通讯并没有中断，手机界面的通讯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地跳动，只不过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得一片死寂。
沉默之际，祝施久也在思索。
黑衣人汇报的声音证明他们拥有随时跟幕后联系的通讯手段，并且这一次行动是在幕后实时指挥下进行的。
电话那头继续沉默，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也听不到。这意味着这些人此时此刻正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祝施久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算是被突发状况搞得不知所措，也不该沉默这么长时间吧？他们在等什么？
祝施久冷静思索，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得出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
他们在等幕后指挥者的后续指示。这又代表他们没有自主决定权。
这些人应该是全程被指挥着行动，若是遇上了突发状况，比如行动出现了不可控的意外，就得听从幕后指挥者的指挥。
——这些虽然听起来很僵化，但同时却也让祝施久内心发寒。
这种高度依赖幕后指挥者的行动方式，也代表着他们内部相当统一，就连思想方面也保持最大程度的服从，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同一选择——静止不动。
甚至连通话都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挂断。
这种统一又冰冷得如同机械般的反应简直细思极恐。
祝施久想了很多，见对面依旧是保持沉默的样子，便主动开口对着手机说道：“你们好。”
“……”沉默。
祝施久等了一会儿，这等于是强迫这些人跟他交流。
“你好。”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回答。声音透过防毒面罩再透过手机话筒，听起来就不是正常人的声音，就跟戴着变声器讲话一样。
意外地听起来很有礼貌嘛。但祝施久可不会被他们的假象给骗了，上一周目的经历告诉他，这群人就是残暴嗜虐的疯子，脑子不正常的反人类分子。
祝施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落到你们手里了，从晚上八点二十开始，到现在十点钟为止，只过去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你们的效率真高。”
仿佛唠嗑一样，祝施久的语气相当寻常。
若是抛开内容不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讨论枯燥乏味的天气话题。
又是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你是谁？”
这种好像延迟似的对话令祝施久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果然是在跟幕后的指挥者联系，等到指挥者商量出适当回复之后，再回答他的话。
祝施久思绪飞转，但却没有停顿，回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走到了对立面。我倒是想问，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是延迟了半分钟左右。
自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对立面？你们知道我们的行动？”
祝施久笑了：“不必试探我。还有，让别人当传声筒不觉得很没有礼貌吗？如果想知道什么，那就直接和我对话。”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伴随着一声哗啦声，手机似乎被放在了桌上，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手机旁边。
“你似乎在等我们？”
一个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自电话那头响起。
顿时，祝施久愣了愣，回忆突然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虽然应该是隔着什么通讯设备发出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自己被蒙着眼的时候意识恢复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声音发出来的。而之后的刑讯过程，这个声音就好似魔鬼般一次次下达残酷的命令，语气平静坚定，不含半点感情。
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在刑讯室内见到的，带李华来见他最后一面的中年男人。
“我等候你们多时了。”
祝施久实在是忍不住语气中的恨意，如此回答道。
从上周目开始，就一直在等。
“看样子你们知道我们的行动。”
祝施久嘲讽地笑道：“呵呵，你是指来抓走你们手上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行动吗？那是挺好猜，八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就完成了任务，挺不错的。”
他直接点出了这些黑衣人的人数。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貌似你是在引我们上钩，现在我们确实是上钩了，你想要做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听着对方好似有沟通意向的话，祝施久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谈谈？到你们的刑讯室谈吗？”
对方立即沉默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祝施久如此轻易地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令电话那头的人十分被动。祝施久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对他们了若指掌的样子也让他们更加措手不及。
“恕我直言，你们压根儿不值得进一步沟通。我跟你们每多说一句话就会感到恶心。”祝施久盯着望远镜中的画面缓缓说道。
面对这些想要毁灭世界的家伙，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他知道这些人油盐不进，就算此时此刻短暂地获得了跟他们平等对话的机会，也不能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们不会在话语中吐露任何有明显价值的东西。
但他仍然不会放弃沟通。
因为认为试探不到情报就不试探了？这不是他的性子，他依旧很想搞清楚这些人的目的。
现在展现出来的拒绝配合的态度也只是假象。
对面的人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是吗，祝先生？”
草，好快！
祝施久知道对方必然会调查出他的身份，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从这些人发现片哥的手机开始有几分钟啊？
“你们调查得真快啊。”祝施久感叹道，但语气中没有半点懊恼。
因为他是故意留下这个破绽的。明知道片哥会被找上门，还用真实的手机号跟片哥联系，祝施久就是想看一下他们的手段有多么高效。现在证明他们的调查能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强大。
祝施久在心中进一步完善了对他们的形象，同时决定下一次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方冰冷的声音当中存在些许不解：“你并不在意自己身份暴露？”
“这些无聊的试探就到此为止吧。”祝施久说道，“你有一大堆问题，我也有一大堆问题，不如我们都互相回答如何？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上一周目他也提出了这个提议，但无济于事，他们选择了继续折磨他。
这一周目，他得到的回答却截然相反。
——“好。”
这就是地位处境的差别。
自己在上一周目只是一条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鱼，而现在他则是算计了这些人，甚至让他们忌惮。在暂时对祝施久束手无策的同时，他们也存在一定的侥幸心理，希望在跟祝施久交流的过程中获取情报。
祝施久笑了，依旧透过望远镜盯着远方毫无动静的教学楼。
“既然如此，你们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么我也理应知道你的名字。让我们以一个友好的氛围开始互相回答问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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