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夜里季随云在宋白身边办公,哪怕宋白曾经试图出卖过他一次,他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他看几眼屏幕后总要再看一眼宋白,宋白在他身边蜷着身子,睁着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半天都不眨一下,倒是有点像瞎子。
“不问问我这么带你走你父母有什么反应?”季随云突兀地出声,问了个算得上尖锐的问题。
宋白过了半晌才慢慢回道:“反正你总有办法解决掉问题。”
季随云倒是像这个回答被取悦般笑了笑,他有些失态,竟半靠在床头点起烟。
轻薄的灰雾在空气里缓慢扩散,尼古丁的味道浓重到不容忽视。季随云拍了拍宋白的肩,把手里的烟递过去:“来一口?”
宋白的手指痉挛般蜷缩了一下,他想到了可怕的东西,哑着嗓子拒绝道:“想戒了。”
季随云唔了一声:“好事。”说着他就将还剩大半根的烟直接在烟灰缸里碾熄了:“那我在你面前也不抽了,二手烟对身体更不好。”
宋白不在说话,季随云也很快就关上电脑结束工作,他下床冲完澡之后回来,只留下床头上一盏小夜灯暖暖的亮着,他将宋白拴在床脚上的锁链打开之后一圈圈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搂紧宋白闭上眼。
第二天季随云没出门,他给宋白做完早餐之后就又坐回了画架前,专心致志地把自己那副画的细节改了又改。
中午的时候来了人,是一个女人,她梳着一头脏辫,眉钉很扎眼,上半身穿着桃粉色的短款小皮草,内里只一条短裙,隐约可见一尾金鱼造型的腿环纹在过膝马丁靴和短裙间隐约可见的大腿上。
“起晚了,你相信我其实挺想早点见到你的。”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只有眉眼间一点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说明着她已经不是很年轻的小姑娘了。
季随云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她自己挺随意的去冰箱翻冷饮喝,瞧得出来两个人是有点交情的。
“你要纹哪儿?弄个花腿还是花臂?”卢嘉鱼笑着说:“等会儿上衣脱了给我看看还用补色吗。”
“不用补色,也不是我纹。”季随云把画稿拿给她看:“人在楼上。”
卢嘉鱼还以为季随云是帮哪个朋友约的她,也没多问,接过画稿看了看,脱口而出道:“妈呀,纹这个?妖里妖气的,太骚了吧。”
这时她自然看出这画风是出自谁手:“你亲自给画的,你对象?该不会是视频里那个小男孩儿吧?”
卢嘉鱼自从跟周归璨分手之后就不太过问季随云圈里的事儿了,但季随云之前因为录像闹出的事情她总归是听说过几分的,想想她都觉得离奇,季随云这狗脾气竟然还能找到真爱。
“早点上去纹吧,估计要纹很久。”季随云没多少闲聊的心思。
卢嘉鱼挑眉点头,把沉重的工具交到季随云手上让他帮忙拎。
“纹哪儿?”
“胸口和肩膀。”
“……你这占有欲真挺强的,要不要再签上您老的大名,那估计他后半辈子都找不到敢接手的下家了。”
季随云竟然对这一句明显调侃的话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一本正经道:“我名字不好设计样式,胡乱纹上也不好看,下次吧。”
卢嘉鱼咂舌,边聊着也就到了卧室门口。
季随云把卧室门拧开,声音很温柔的喊了声:“宝贝,有人来了。”
卢嘉鱼还没来得及调笑季随云头一次被她听到的温柔腔调,就被卧室里的场景惊到失声。宽大的床上只有床沿一团小小的隆起,一个看起来至多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抱膝靠在床头,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孩子尖细的下巴和脖子间存在感十足的细长链子。
她楞楞地转头看季随云,季随云却径直向宋白走过去:“乖,今天表现好了我就帮你把链子解开,过两天带你去我公司里玩。”
“季随云,你这是干什么?”卢嘉鱼拧住眉:“你自己玩儿吧,纹身师不给不情愿的人纹身。”
正规的纹身师工作时都不会给客人用麻药,对于喜欢纹身的人来说,疼痛甘之如饴,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针扎般的痛苦往往持续几个小时,更何况是锁骨胸膛那么敏感又单薄少肉的地方,就连谢小方被她戳小图时都疼的哭天喊地鼻涕一把泪一把,更别说季随云要给这个单薄瘦弱的男孩子纹上一副那么巨大的图案。
宋白这时也抬起头,他迷茫的看完卢嘉鱼后看季随云,心头后知后觉的勇上来巨大的恐惧:“谁纹身?我,我不纹……”
“你这么白,纹上肯定很漂亮。”季随云轻声哄他:“况且一个男孩子,纹身又不是稀罕事。”
“不!我不!我不要!”宋白吼道:“我是人,不是牲口!凭什么要打上你给的标记?!”
卢嘉鱼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欲走。
“你走了我也能找到别人,只是可能没你技术好,那就更疼了。”季随云把宋白的挣扎制止在怀里,只对卢嘉鱼说了一句。
“他不愿意,我怎么下针??这玩意儿扎错了可没法用橡皮擦掉!”卢嘉鱼恼了:“你他妈不如先把他送医院弄个全麻,然后再把我接进手术室。”
季随云似乎觉得她很聪明:“昨天医生来我让他留了镇定剂。”
卢嘉鱼的表情一时很精彩。
宋白盯着季随云,没在哀求,他从歇斯底里到语气平静只用了短暂到病态的时间:“你要是想让我活不下去,就随你的意愿可劲的糟蹋我。”
“你怎么会活不下去呢?我会一直看好你,看好你家人,看好陆伏成。”季随云摸摸宋白的脸:“我都说了,你是季叔叔的小宝贝。”
宋白牵起嘴角弯了弯:“所以你不打算放过我啊。是不是我如果挣扎的话你就要给我打针了?”
季随云沉默的点头。
宋白垂着眼睛:“不用打针,我要亲眼看着。”
卢嘉鱼把季随云的图纸用笔电修改成合适的尺寸拓印出来后轻轻向宋白走过去:“弟弟,我的技术很好的,不要担心不漂亮。”
宋白哧了一声,他鲜少对陌生人如此不客气,而且还是一个对他表现出友善的陌生人:“你知道猪肉检疫合格后戳在猪身上的红色蓝色的章吗?你纹的再好看,对我来说也和那个章没什么区别。”这群人,全是季随云的帮凶,全部都是。
“你又不是猪。”季随云笑的眉眼弯弯:“阿白,把上衣脱了吧。”
宋白缓缓褪下了自己的上衣,过分单薄青涩的躯体甚至透出一些嶙峋的味道。
卢嘉鱼将拓印好的图案覆在宋白上身左侧,宽度是由锁骨到心脏,长度一直蔓延到肩后,完整的包裹住肩头。
“你确定?他这么瘦,纹不到一半就要痛到虚脱。”
季随云这回倒是默默许久,他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宋白肩膀上的图案,他跟宋白轻声说:“阿白,你瞧这些荆棘和藤蔓,像不像蛇?”
宋白抬起眼冷冷的看他。
“哄哄我好不好?你软一点口气跟我说几句话,咱们就不纹了,我知道痛的,我纹满背时都忍出了满头冷汗呢。”季随云眼神里全是可见的哀求:“囡囡,可怜可怜我,我也快疯了。”
“季先生,你已经疯了。”宋白嘲笑他:“一个玩物的温言软语,听着不腻味吗?”
季随云像是被打击到了,他缓慢的坐在床角,觉得自己是不是身体生了点毛病,怎么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呢。
卢嘉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要是不在现场,哪怕有人绘声绘色地跟她说季随云为了个男孩子如此这般,她怕是都觉得那人在讲笑话。可事实确实是季随云被一个男孩子快逼到崩溃了,明明季随云才是强势的,他说一不二,他把人家铁链子锁住,可卢嘉鱼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子才是始终占据着主导权的那个,如果他要季随云跪下边亲吻脚趾边表白,季随云可能都会欣喜若狂的像狗一样乖乖跪在他脚边。
“算了,不纹了。”季随云声音似乎是带上了湿润的哭腔:“不纹了,我怎么舍得阿白疼呢。”
“囡囡,乖呀,我没有糟践你,你要在我身边好好活着。”季随云低下头去,半天没抬起来。
“……那我走了?”
“来都来了,那就帮我纹个小东西吧。”
季随云把上衣刷的脱下来,他点着自己坚实肌肉流畅的胸膛:“你自己发挥,就,弄对儿兔耳朵,再添个青灰色小蛇。”
卢嘉鱼喃喃着吐槽:“娘们儿唧唧的,恶心死了。”但还是飞快的在电脑上设计出图样。
小图文的很快,至多半个小时就弄好了。卢嘉鱼把保鲜膜裹在季随云新添的纹身上,交代道:“最近别吸烟喝酒,多抹点身体乳,结痂的时候痒了不要挠。”说完她才发现有点多余,季随云后背上总计纹了长达三十多个小时的图案都是她的作品。
“好的,谢谢。”
临出门的时候卢嘉鱼还是忍不住多嘴:“……实在不行换个人吧,他明显是对你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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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不了。”季随云摸了摸胸口:“至少再也找不到一个让我想狠心又始终舍不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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