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乌萨那些事
乌木谷哉快马疾奔赶回了乌萨的王都旗城。
在乌萨民族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和草原人交易马匹的地方,一开始被随便的成为骑地,后来逐渐扩大成了乌萨和各地交换贸易品的所在,骑地就变成了骑城。
三百多年,一位改变了乌萨人的历史的人降生在了这里,在乌萨人近乎鬼扯的传说中,他出生那天烈日终日不落,万只乌鸦盘旋,甚至还有成群的猛虎远远的向骑城膜拜……此人自然便是那位带领乌萨入主中土的乌太祖了。
得益于大文之前这个世上的人并没有详细记载历史的传统,有些被记录下来的也遭后人肆意篡改,所以乌萨人并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乌太祖实际上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上门女婿,而且是一个职业上门女婿,前后三次入赘,只是每一任的岳父都比前任更厉害。终于在第三任岳父过世的那天,碰巧岳父唯一的儿子也离奇死亡,他便成了骑城最大的马商,而那时他甚至都不会骑马。
乌木谷哉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偶像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在他的想象中乌太祖当年纵马天下何其潇洒。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任何伟大的人在民间的形象都跟他本身有很大的不同,有的甚至天差地别。
乌木谷哉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向太祖那般,能够引兵入关争霸天下。
殊不知他的那位偶像其实从来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在大乾王朝的末年,天下大乱各地起义不断,以至于京城都被起义军给围了。皇帝狗急跳墙甚至还把勤王的诏书发给了乌萨,当时还只是骑城城主的乌太祖既感到受宠若惊,毕竟他也没想到中土的皇帝还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又很为难,因为他手下不过万余人马,连乌萨各部都没有统一,万一入了关被人抄了后路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总觉得那么强大的中土王朝应该是不会垮的,若是日后算账发现自己没有出兵勤王那就玩完了。虽然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出兵了,只是走的很慢很慢,就想着去京城点个卯。谁曾想等他慢慢悠悠到京城时,几方势力正在厮杀,乌萨人都没分清楚哪边是哪边就有人开始杀他们了,乌萨被迫应战。其实就是一顿乱杀,反正谁砍我我砍谁。
最后大乾末帝被叛军所杀,叛军首领被农民军所杀,农民军首领又被乌萨军中不知道谁射的一箭给扎死了,农民军一看首领被杀阵前大乱一哄而散……要说那个时代都有会英雄,也会有见风使舵的小人,那些大乾王朝的大臣一看京城大战最后剩下的就是乌萨人了,生怕这些蛮夷对他们大开杀戒,便高喊着“天命已归,新皇降世”的从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跑了出来……
当然后世的乌木谷哉是不会知道乌太祖的这些事的,他和普通乌萨人一样,都认为乌太祖是审时度势而入关,精心谋划以参战,英勇无畏杀敌,众望所归登基。
不管怎么说那些已经是乌萨人过往的辉煌,如今的乌萨只是一个大文的附属国。
甚至因为担心大文觉得乌萨还有不臣之心,欲骑兵再入关内,乌萨将骑城改为了旗城。
乌萨并没有中土那样的传统,世子要住在王宫中。所以乌木谷哉可以自有选择世子府的位置,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偶像,他把世子府安在了旗城的东南,那里曾是乌太祖第三次当上门女婿的地方。
世子府占地极大,有房二十余间,可乌木谷哉那间也不住,却在后院正当中命人搭起了一个帐篷。那个帐篷成了他休息和议事的场所。
按他的说法这是缅怀先祖不忘乌萨人的传统。
可实际上乌萨人的祖先也不住帐篷,住帐篷的是草原游牧民族,而乌萨是游猎民族,他们很早就住在了土房里,只是出去打猎时偶尔会住简易的帐篷。
世子府有不少人都知道乌木谷哉好像误解祖先了,但谁也不敢指出来,毕竟世子殿下是个看见有人下中土象棋都会然他们把棋子都吞了的狂暴之人。
等乌木谷哉走进后院,一位黑衣人已经恭候在了帐篷外。
“参见太子殿下!”黑衣人拱手行礼。
“你终于回来了,来,入帐说话!”
黑衣人随着乌木进入大帐,帐内满是各种猛兽的皮,光是虎皮就有五张,即使黑衣人早就见过,但猛一进来还是有些不适。
“来人啊,上豆水!”
黑衣人眉头一皱,心里一咯噔。
我谢谢你啊!
豆水是用做绿豆淀粉的下脚料做成的独特乌萨饮品,以其又臭又酸喝了想吐而闻名。虽说是乌萨民族的传统饮品,实际上也没几个乌萨人喜欢喝,毕竟太难喝了。可对于有些强烈民族自豪感的乌木谷哉来说,豆水是先人伟大的发明,虽然自己也觉得喝了想吐,但那一定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还没成长到能体会道豆水美味的地步。
看着泛着绿色的豆水,黑衣人叹了口气,刚举起来又放下了,道:“太子,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刚一咬牙准备干了豆水的乌木谷哉一听,说道:“也好,正事要紧!”也把豆水放下了,问道:“如今南边情况怎么样?听说南黎南水都要造他们的反了!”
黑衣人拱手道:“回太子的话,南黎南水确实和西原佛国暗中勾连,不过被文国所察觉出兵镇压了,我回来之前听说文国还把南黎的世子给押到京城做人质了!”
“哼!没用的山南人!”乌木谷哉有些失望,又道:“乌木木,那文国的朝廷什么情况,那个新皇帝是不是成为了傀儡,他们太后和首辅是不是已经水火不容的要斗起来了?还有西门家是不是要起兵造反了!”
乌木木便是黑衣人的名字,虽然同属乌萨王的乌木一族,但他只是一个远房皇亲,目前是乌木谷哉信任的幕僚兼侍卫长。
乌木木知道乌木谷哉最大的愿望便是中土大乱,乌萨能趁机再起。之前永平帝驾崩,世子高兴的去郊外放了十几万响的鞭炮庆祝。要不是怕旗城内有大文的探子,恨不得在城里再来十几万响!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按世子的愿望那样发展,乌木木汇报了大文如今的情势后,乌木谷哉气愤一跺脚,把脚下虎皮都跟跺烂了。
“哼!没用的西门家,当年对我们大乌还算有些骨气一直不降,而现在却甘心给楚家当狗,都知道他们想自立可又不敢,真是羞了他们先人的脸!还有太后和那个什么窦鼎之,我还当他们俩是个人物,现在竟也顺从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乡巴佬。哼,没用的娘们和老东西!”乌木谷哉骂的都不解恨,举起豆水给干了,那么浓郁的酸臭都没有压住他的郁闷。
“老三到底在那里干什么!他真当自己是去国子监学习的么!”乌木谷哉不悦的问道。
乌木木顿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世子口中的老三便是那位在国子监求学的乌木稻哉。太祖平定天下以后,命令各大藩属派遣王子前来学习中土文化,实际上就是扣个人质。但随着时间推移,各个藩属一直老老实实的,大文对于派不派人质也就随便了,到如今唯有乌萨和高美还一如既往的派王子入国子监,高美是真心崇尚中土文化,而乌萨则是担心大文怀疑其忠诚。
如今被派往大文的便是乌萨王几个儿子中,最不起眼也是唯一一个无心争位子的乌木稻哉。对于去大文,其他王子都是能躲就躲,毕竟去当人质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再者说,去了大文就等于跟王位永远再见了,其他王子可不愿意放弃留在旗城拍乌萨王马屁的机会。
虽然乌木谷哉在一出生,就依立嫡立长的原则成为了世子,但其他王子都蠢蠢欲动,毕竟世子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如今的王后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二王子乌木粟哉能成为世子。
所以现在乌萨也就形成了几派,一派是支持世子乌木谷哉的,另一派则是支持乌木粟哉,还有些人支持其他王子。但大多数王族支持的是二王子乌木粟哉。
因为世子殿下实在是太过奇葩。要知道如今的乌萨早就中土化了,尤其是王族,大家学中土文化穿着大文服饰,就连喝酒时都喜欢向大文人那样吟诗作对。
乌萨王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他给儿子们取名谷哉稻哉粟哉,便可知中土农耕文化已经植根于王的内心。
所以其他王子们都觉得世子很是怪异,说不定哪天就被乌木粟哉给顶了,自然而然的都围聚在了二王子身边。唯有那个母亲过去是宫女的乌木稻哉,站在世子身边,甚至还不是主动站的,实在是二王子瞧不上乌木稻哉,毕竟他的母亲当年就是二王子母亲的宫女……
“他到底在文国京城干什么,我让父王派他去,为的是让他打入文国内部,每年还供应他数万两的银子,他到底干了些什么?真当自己是去国子监学习的啊!”乌木谷哉质问道。
乌木木一笑,心想乌木稻哉本来就向往中土文化,在国子监里学的可认真了!不过他也不想诋毁世子目前为数不多的盟友,便道:“太子莫气,我这有三王子给您的信!”
世子接过信一看,本来不悦的脸上逐渐露出疑色,转而整个脸又松弛了下来,最后大笑道:“哈哈,这个老三,看来老子这几年的银子没有白花!妈的,看他天天读那些中土的破书,还真学到了点下三滥的招!”转头问道:“你此去和老三聊过了么?”
“回太子,聊过几次,三王子说他为了配合您日后的大计,已经做了些准备还招募了不少人手,但具体的事没和我说。只是让我劝您,这次大文举办朝觐,务必要亲自前往,可不能再让二王子前去!”乌木木回道。
乌木谷哉一向是瞧不上大文的,之前朝觐他是能躲就躲,结果让二王子去了京城,到处结交大文官员,希望大文能够支持他成为世子。
乌木谷哉笑了笑,道:“嗯,不用他说这次我也会亲自前往,我是没想到老三竟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还真把那个秘密的线索查出来了,很好!很好!不过不用他说,这次我也会亲自去文国,哼,老三有老三的准备,老子可也是做了不少事的!”
“哦?太子是下了决心了么?”乌木木惊喜的问道。
“不光下决心了,连人我都派出去了!我要是不走这一步,老头子就会永远老老实实给文国当奴才,哼,我们乌萨人可不是中土人的附庸!”乌木谷哉大声道。
乌木木赶紧道:“太子慎言啊!这样说大王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出事的!”
“怕什么,你是怕我这里有老头子的人还是老二的人?”
乌木木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太子殿下御下有方,府上自然是不会有别人的细作,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太子当更加小心,无论说话还是处事都要注意,须知您这计划可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乌木谷哉倒也不是听不进劝的人,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在理,我以后会注意的!”
“还有我在文国听到了一些风声,也不知是不是二王子散布出去的,说是您对文国很是不满!”
乌木谷哉冷笑道:“鬼知道是不是他,还是文国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四维门查到的,反正也没弄错!”
“太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的对文国的恭敬。文国如今对各方都很谨慎,毕竟他们新皇继位未久。”乌木木蹙眉又道:“正好南黎刚被收拾,您大可装作受到震撼,主动上表请求前去朝觐,既安文国的心,又能有合适的借口前往京城!”
“嗯,说得对!这一次我必须的亲自去,对了我得去王宫跟老头子当面说,免得又让老二抢了先,他对去文国磕头可是积极得很!”乌木谷哉说着便起身,道:“快去备马,我要入宫!”
守在大帐外的下人赶紧遵命前往马厩通知他们备马,不过他说完并没有马上回去帐篷,而是捂着肚子前往了茅房,也不知是不是被乌木谷哉逼着喝多了豆水。在茅房里蹲了许久,下人才提着裤子出来。
过了片刻负责收拾茅房的大爷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打扫,趁四下无人从茅坑旁一块松动的木板下面取出了一张纸。
大爷看了一眼,纸上用红笔写满了奇怪的符号,那并不是字,但大爷似乎认识。
片刻之后,这张纸又出现了来给世子府收泔水的人手中。一直到晚上,这张纸经过了三次转手后,被交到了一位要去大文京师的镖师手中……八日之后,这张纸终于抵达了它最终的目的地——四维门。
一个喜欢微笑的胖子看过纸条之后,又将它交给了一个长年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并由他将这一类需要机密保存的纸条带去了案阁中一个鲜少有人知晓的暗室,在那里所有的信件和资料都是由纸条上一样的奇怪符号所写。
黑面将纸条存放好以后正要离开,却发现有一封信似乎没有跟其他信件平齐,作为有一些强迫症的人,他将信拿了出来想要整理一番,可信封中的信却无意中掉落,黑面赶紧捡起来,那是一张被烧的仅剩一般的信,十六年前它被送到了四维门,只是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信上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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