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小姐为父解忧
翠玉轩里，许长卿看着面前准备呈给皇上江南巡府贪污受贿的案件，不禁觉有些头疼。想到此次去江南，一路明查暗访！
当中还涉及到朝中的一些权贵，这件事情如果被翻出来势必会造成朝野中的一番大波！
自己也可能会被牵涉其中，所以这奏折迟迟不敢上交!想到许家世代以来，根基深厚。
都是因着掌家的家主，懂得审时度势！自己虽然承蒙圣上的信任，但是君心难测啊！
且这次调查的事情，还牵扯到皇上的外祖家。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如若是我把这件事情翻出来，即使皇上认为我是忠心为他办事，难免心中对我也会有所芥蒂的。
想起这些，就觉有些头疼。“国公爷!”
“什么事？”
“四小姐求见！”
“叫宛月进来吧！”
“是，四小姐，国公爷请您进去。”
许宛月微笑地点了点头，一进入屋内，看着自己的父亲眉头紧锁，想是正为着什么事情而烦忧？
许长卿抬起了头，看着女儿背着个手，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可是有事情要说！”许宛月有些扭捏的把手上新打的络子拿出来，递到了许长卿的面前！
害羞地说道：“父亲，这是女儿为您打的络子，希望您喜欢!“
这是许宛月长大以后，第一次送给许国公的礼物。不由得有些小心翼翼，怕他会不中意。
许长卿看着有些腼腆的女儿，不禁有些好笑。
不再想着刚才忧心忡忡的公文，反而因着女儿的到来心情得到一丝疏解！
许长卿从许宛月的手里接过这个络子一看，只觉得上面的绣法精湛、针线缜密，上面所绣的竹子，既体现出竹子的清风淡雅、又喻意出竹子本身的高风亮节！
诈一眼看去，就像一幅画作。不禁让自己又想起了宛月她娘，如玉的绣工就十分了得，自己是亲眼见过的，没想到宛月也深得她娘的真传！
不敢让自己再深想下去，忙说道：“你送的这份礼物，为父很喜欢，说完就把这新打的络子别在了腰间！
宛月没有忽略许国公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知道她的父亲准是又想起她娘亲了。
忙转移话题，“女儿进来时，看父亲您眉头深锁，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许长卿知道女儿的好意。顺着她的话说道，“只是爹要承给皇上的公事罢了！哎，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口气。”
许宛月看着许国公是真为了什么事情在苦恼？想替父分忧！
遂问道：“爹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这么放在心上，女儿不才，不知可否为您分忧呢？”
许长卿本不想让宛月知晓其中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又牵连甚广。不能走露一点风声！
但看着面前的宛月，全神贯注，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是真心想要为自己解忧。
这拒绝的心，就软了下来，再一想宛月从小就早慧。也十分地有主见！在诸事上，从来没让人操过心。
这些年，因着公务繁忙，不常在府里，照顾不到她，都是她与许嬷嬷在相依为命！
想到这里，就更加不忍心说出一些拒绝的话了。
“为父却是有件事情很棘手，不知如何是好？”
说完把桌上准备承给皇上的奏折拿给了许宛月。
许宛月一目十行地很快就看完了，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忧愁了，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办？
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不好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况且，这件事情牵连很大！
当中不仅包含了某些朝中官员，更主要是涉及到皇亲国戚。难怪父亲他会这样为难。
只听许长卿接着说道：“当今圣上虽正值青年，但却励精图治、知人善用、为人明察、且勤政爱民，乃是位明君!“
“可是近几年贪官污吏的崛起，各省官员的受贿现象又频频出现，造成粮食短缺。惹得地方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又赶上灾年，朝廷几经拨下来的善款，辗转都落入了这些人的手中！但却查无实证。使得圣上龙颜大怒！”
“我身为朝廷命官却不能为其分忧，真是枉为臣子啊？只听许长卿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皇上这次派我调查的是江南巡抚曹有道的案件。有数名地方耿直官员联名上奏说他贪污腐败，宴乐奢侈！”
“且府中姬妾如云，只顾自己享乐。却从来不顾百姓的死活，现在江南的平民百姓们正过着饥不饱食，水深火热的生活！”
许宛月知道父亲现在隶属于中书省，是皇上亲封的监察御使！专门负责调查贪污腐败的现象。
“俱为父调查，这起贪墨官银总数，居然有一百万两黄金之多！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朝廷近些年所拨的数笔款项，看来都被这帮贪官污吏们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想光他一人，是吞不下这些银子的。在为父明查暗访当中，终于查到了此次事件最大的主谋就是镇国公府。当中也涉及到数位朝廷官员。”
“皇上的母家，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为父就怕把这份奏折承上去后，给皇上出了一个难题，历来贪官污吏最难根治，就怕会雷声大，雨点小。”
镇国公府本就根深蒂固，再加上是太后的娘家。想到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心中充满了忧虑。
京城中排名在前的有四大望族，镇国公府、慕容候府、许国公府、和永宁候府。太后的娘家就是这排名第一的镇国公府。
这镇国公府历经数代传承，且又是太后的本家，是朝廷中真正的权贵，不是勋贵之家的许国公府能够比拟的！
许宛月看着面前要承上的奏折，思索了一番，对着许长卿说道：“父亲，女儿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长卿本没想过让宛月给出个什么主意儿？自己都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突然听到女儿这么说，想着当局者迷，不妨听一听。至于行与不行，还有待自己考量！
想到此处，点了下头，“你说！”
请问父亲，此次去江南查访，圣上是否派您一人出行，“不错，因着皇上相信为父的人品，故而没有派别人与我一同前往！”
“不知父亲，查到的所有证据，有没有让别人知晓过。”
“不曾，为父是暗中收集到的证据，且有些手段，不算光明磊落！“
“那您是如何收集到的?“
许长卿顿了一下才说道：“为父着府中的暗卫在曹有道的书房，找到了这起贪墨官员的隶属名单！”
“且上面都盖着他们的私印。恐怕他到现在都不知这份名单已经遗失了。”
“那江南巡府知道您查到了他的底细吗？”
“我看未必，这一百万两黄金是他们暗中进行的，况且，这里面涉及到的最高人物，就是镇国公府了。”
“想那曹有道，知道我若是查出些什么？也必是不敢上报的。”
许长卿不明白宛月为何问起这些？只见她接着往下说道：“父亲，女儿觉得您可以在京城之中放出一些风声，就说江南巡府曹有道的书房丢了一张受贿官员的名单。”
“其中有每个人的私印为证！而且当中不仅涉及到朝中官员，还有镇国公府的参与。”
“这件事情最好弄得满朝文武，乃至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不晓才好。”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即使是皇亲国戚又如何？此番镇国公府被牵扯其中，现在又闹得世人皆知，就算是名门望族也难以善了。”
“况且所有涉入其中之人，诈一听到这消息，必会自乱阵脚。也会纷纷露出些马脚，让有心之人钻了这个空子的。”
“就在他们各自慌乱的时候，您再把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上报给皇上。但父亲得谨记，这件事情一定要弄得满城皆知的时候才行！”
“到时朝中的言官们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女儿听说皇上与贤妃娘娘去了行宫，还没有回来！那您的这份奏折就要重新拟定内容，再承给皇上。”
“此时，正是最佳的时机！父亲的动作一定要快些才是！”
“至于您手上的这张名单，就要在暗中进行了。您把他交给与曹有道处于敌对的人，最好是不畏强权，敢于进言之人！看他品行，仇家也一定不会少。
“即使皇上深究名单的来源，一一排查，也是很费时间的。”
“而事情的重要还是在于案件的本身，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明白眼下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请父亲想办法撇清自己。朝野中一切涉案人员既已传开，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不了了之！”
“您从此事当中既已摘除，哪怕在皇上面前没有调察出整件事情的始末。也没有关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许长卿吃惊地看着女儿，只觉得她说话条理分明，心思缜密，聪明果敢，又会审时度势！
朝野中一切的厉害关系被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更是让自己从此事当中置身事外。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自己这个女儿若是身为男子，该有多好。必会成为朝廷之中的栋梁！
“父亲您怎么这么看着我，是女儿说错了什么吗？”
“不，爹是高兴，高兴我的女儿帮助为父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件难题！”
“让为父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爹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宛月只盼自己的拙见能帮到您。孩儿不想看到您眉头深锁的样子！”
“呵呵，我的乖女儿，为父心中的大石终于能够放下了，等这件事情圆满结束后，为父领你去府外游玩儿可好？”
许宛月从没出过府，想着过几日虽然去永宁候府，但决不能行差踏错。不像父亲领自己出去游玩儿，那就是去好好玩
耍的。想到这儿忙兴奋地说道：“真的吗？爹您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不许赖皮！”
许长卿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宛月，与刚才所表现出来的精明睿智不同，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爹，女儿和您说话呢？您可不许赖皮！”
“好，爹不赖皮，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呵呵，那女儿可就等着父亲胜利的好消息了！”
“哈哈哈……，外面的常福听到门内国公爷的笑声，心想，到底还是宛月小姐啊，国公爷自打回了府，只要在书房里，一定是双眉紧蹙，满面阴郁！
不想，四小姐一来，就引得国公爷开怀大笑。也庆幸自己这几天终于不用再崩紧着身子做事了！
许长卿待宛月走后，忙吩咐李廷着手去办这件烫手山芋，心中备感欢喜。几日以来的阴郁终于一扫而空！
五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家姑娘应该快回来了。“嗯，怎么屋里就你一人？“
“许嬤嬤去厨房的王大娘处，给小姐做药膳去了。”
“五姐的病还没见好吗？已经好很多了，只需要食补就可以了。”
许宛清点了点头，“四姐去有多长时间了？”
“回五小姐的话，大约有一刻钟了。”
“父亲可真是疼四姐姐啊？这翠玉轩里，想必只有她一人可以随进随出，恐怕连嫡出的二姐儿都没进去过呢？呵……”
锦书听了这好，只觉得这个五小姐好像在意有所指。也不言语，自己可不敢接五小姐的话茬，谁知道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圈套在等着小姐呢？
许宛清见锦书不搭话，也就不再多言。这时的许宛月也迈着步子进入了屋内。
抬头看见正厅里坐着许宛清，不禁猜测起她的来意？五小姐看见许宛月进了门，忙起身说道：“宛清见过四姐，之前，因着姐姐病弱一直没敢打扰！”
“现下可好了，姐姐的身体已然康复，妹妹我心中真是欢喜。望四姐不会责怪我的突然造访！”
锦书听了这话，顿感好笑，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陪着小姐去琼华苑的路上时，这五小姐还跟着三小姐一起讽刺小姐
呢？
那时，怎么不见她有这态度啊？现在，看见老夫人宠爱小姐，再加上国公爷回来了。
知道小姐有了靠山，就过来上赶子巴结。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许宛月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过来示好！虽然不耻她的见风使舵，但也不想自己再树立一个敌人！
“妹妹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我本是姐妹，有什么怪不怪的？”
“锦书，去把许嬷嬷亲手做的凤梨糕拿来。”
“这糕点酥中带软，甜而不腻！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五妹不妨尝尝看！”
“四姐都这样说了，想必口味一定非常独特！那我可真要好好尝尝。”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锦书领命去取糕点，心里想着，连自己都能看出五小姐不是真心来与小姐交好，为什么小姐还要对她这样热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待锦书回来，五小姐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姐妹之间的趣事，就告辞离开了！
“小姐，奴婢觉得五小姐不是真心来求和的，您可要对她防着点儿啊？”
“我知道，想必她此番前来是月姨娘的主意儿！”
“月姨娘？”
“不错，这个月姨娘平常虽然深居简出，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很恭敬和善，且行事异常低调。
“但她明知道让五妹来我的院子，这一举动必会遭到大夫人的厌恶，却坚持如此。其目的不过是想与我结盟罢了！”
“奴婢不太明白？”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生母早逝，身体病弱！老夫人不待见我，大夫人也视我为眼中钉。”
“父亲虽然疼我，但常年不在府中，也是无用。在别人眼里，我不过就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孤女而已！”
“小姐，您别这么说？您还有我和许嬤嬤啊？”
锦书听着许宛月自怨自哀的口气，一时悲从中来。
许宛月看着真心为自己着想的锦书。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在境况却不一样了，老夫人对我青眼有加！”
“父亲这时又被皇上调回京城。恐怕府里的人都觉得现在的我是走了狗屎运。”
“月姨娘之所以想要与我结盟，不过是看中了能够互惠互利这一点！“
“奴婢不懂，月姨娘能帮上咱们什么呢？”
“她和我心知肚明，接下来，大夫人一定会对我有所动作。”
“老夫人现在看顾我，也多半是沾着父亲的光，父亲虽然会为我撑腰。但在这后宅之中，也有他看顾不到的地方。”
“况且父亲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哪能了解这后宅阴私的可怕。一失足就容易身败名裂，不能自拔了。”
“月姨娘在府中多年，因她恪守本分，对待大夫人也恭敬。
“早些年，听说还放出一些手中的权力给她，现在月姨娘虽然不管事了，但这后宅当中必然也有她安插的眼线。”
“在上次家宴中，相必已经看清了大夫人的真面目，对这种遇见事情只想着摘除自己，而不顾他人死活的人。让她立时产生了别的打算！”
“所以她就向我投来了橄榄枝，因着我与五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加上我现在有父亲当靠山，会于她更加有利。”
“小姐，想不到这个月姨娘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是一位好娘亲！她最大的的私心不过就是想替五妹寻求一门好的亲事罢了！”
“翠儿，你在干什么？”
“啊！许嬤嬤，我没干什么！我只是看小姐回来了，想问问她需不需要些茶点！”
“小姐这里，有我和锦书服侍就行了。你无事先退下吧！”
“是，嬷嬷！翠儿忙低下头朝院子外的方向走去。”屋里的许宛月与锦书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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