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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再说蚕母


  金菩提也是一惊,暗道,佛门确实有其过人之处,那喵喵吼了不得啊,单是一个很萌的猫头就这般厉害。她可是听说过佛门狮子吼的,喵喵吼还是首次见到。

  喵呜!

  那颗庞大的猫头,吼啸如雷,更多的小悲喜蚕从佛指上掉了下来,洒向三具恶尸,而中间的那具尸体更是苦不堪言。他被一道白光斩中,护体尸气迸炸开来,现出下面的真身。而这时,几十道针芒似的音浪刺了下来,全都钻入恶尸的皮肤之下,他那钢铁似的腐肉毫无阻挡之力。

  “嗬嗬……”

  中间的那具恶尸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似乎痛苦不已。啪,他挥动左掌,按向自己的肩膀。将钻入腐肉之中的音浪迫了出来,可他的身体也裂开了,大量的黑血涌出,泼洒向大地。

  瞥到同伴受伤,另外两具尸体怒不可遏,左边的尸体,身体一幌,飕的一声,一条由尸油、脊椎骨炼化而成的长链劈扫而出,斩向空中的那颗猫头。

  可金色的悲喜佛手也不是好惹的,轰!轰!轰!三根佛指当即扫下,血浪迸滚,佛光皓璨,天空都在幌动。

  两个红色的佛指像是钳子,死死地固定住恶尸扫上来的骨骼长链,而第三根佛指倏地拍下,轰隆一声巨响,佛光汇成长河,不断冲刷长链,哗啦啦,长链遽地幌颤,一节节骨头迸裂,一直延展至恶尸的后背。

  那具尸体眼见不妙,当即断掉后背的长链。

  呼!破空之声遽地响起,像是钢索划过长空,一条猫须极为霸道地劈了下来,嘭的一声,劈中中间的恶尸,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尸气再度被冲开了。恶尸震怒不已,啪的一掌落下,抓住长长的猫须,并且将其缠绕在自个的手腕上,使劲向下扯动,把猫头拉下数十丈。

  核桃树人再不敢发笑,他看到三具尸体不能斩杀那颗巨大的猫头,已知时间久了,对自己不利。“原乡佛的喵喵吼着实可怕,更让人抓狂的是它的外表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之心。”树人大长老将手中的夫子剑向上劈去,哧啦,一道恢宏剑气剖开虚空,贯穿云层,径向原乡佛斩去。

  原乡佛脚下的金贝一震,蓬!一团金芒迸绽开来,向下涌去,将夫子剑斩出的剑气吞噬了。

  “你这树妖,也敢向佛爷妄动嗔火。”原乡佛冷笑,他再一跺脚,轰隆,一道不朽的丰碑镇下,碑上篆刻的佛经大放毫光,照耀千丈方圆。

  核桃树人双目阖上,饶是如此,也被丰碑上的佛经绽放的光芒刺伤了眼睛,脓血飙出,眉发枯焦,面庞扭曲,极是痛苦。

  “小悲喜蚕母,去吧。”倏然间,原乡佛屈指弹出一道佛光,佛光之中,包裹着的正是蚕母,所有小悲喜蚕的母虫。

  原乡佛饲养了九九八十一条蚕母,每一条都极为珍贵,不肯轻易放出去。如今,为了斩杀核桃树人与三具恶尸,佛爷不但使出了佛门喵喵吼,悲喜佛手,还将蚕母祭出去,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坚定。

  轰!

  佛光降落在丰碑之上,倏地散开,蚕母终于现出真身,她身长超过三十丈,盘踞在丰碑上,形如长蛇,只是长了蚕头,碧眼闪烁着凶光,觑定下方的三具恶尸。

  蚕母的杀心更重,而且不择手段,可惜牺牲所有的小悲喜蚕,她孵化的,或者其它蚕母孵化的,都没关系,能利用的尽可能利用,若是饿极,她甚至会吃掉身边的小悲喜蚕,毫无同情之心。

  那座供蚕母栖身而用的丰碑,也是一桩异宝,它也出自佛门,是悲喜佛曾经使用过的枕头,已具灵气,而且蕴有器灵。

  轰隆!丰碑遽地一震,一团金霞涌出,簇拥着一人,那人身高九尺,气宇轩昂,手里抓着木鱼,咚,咚,咚,不停敲动。器灵,他就是丰碑的器灵。

  “原乡佛,你将我放出来,就不怕我反噬你吗。”丰碑的器灵冷笑道,刷刷,他目绽两道长光,斩向碑上盘踞的蚕母。“放肆,你怎敢绕在上面,找死。”

  蚕母一张口,嗤嗤嗤嗤,数百道银色的蚕丝迸喷,像是光瀑,倏地劈下,将两道长光击碎了。“我就是放肆,你能怎样。”蚕母原来能说话的。

  丰碑的器灵,分明是那道人打扮,将手一抬,拂尘飞来,落入他手。他拂尘一扫,清光涌出,如雨落青山,天也蒙蒙,地也蒙蒙,蚕母被清光所照,嗤嗤嗤,身上迸起数百丈高的黑烟,显是被灼伤了,抵不过道人的术法。

  “你伤我又能怎样,丰碑还是我的落脚之地,你就算杀了我,这碑只会成为我的坟冢,葬送我一世,可能换回你的自由之身。金蚕子!”蚕母忽地喝道。

  “住口,不准提起那个名字。”道人怒道。

  刷刷刷!

  道人手中的拂尘疾挥数次,清光已变成金光,倏成光的海洋,浩浩荡荡,涌向丰碑之上盘踞的蚕母,“你懂什么,前世的我早已死去,这一世,我只是器灵,是器灵,丰碑之灵,休提金蚕子,他死了,和悲喜蚕一起死去了。”

  轰隆!丰碑陡地一幌,与金色的光海相呼应,要将那条蚕母抛出去。

  明显的,蚕母惹得丰碑的器灵不悦,怨气骤生,他虽然还有前世的部分记忆,可不想提起,不愿提起,那毁掉的不该重生,那过去的就该葬送。

  噗!噗!噗!

  蚕母的身体迸炸开来,血雾弥散,再经由金色的光海冲刷,她躯体破烂如枯木,肉离骨,筋被挑去。“金蚕子,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悲喜蚕真是可怜啊,原来你两世都是佛门饲养的狗,再听话不过了,他们让你摇尾巴,给你一根骨头,你就乖乖听话了吗。”

  道人眼里的戾气陡地迸出,腾的一声,他向前踏去,身后有万丈高的妖光冲天而起,再无清圣之气。“你们这些小悲喜蚕,只有她的外形,却无她的内蕴,要你们有何用,只是傀儡,杀了,杀了,全都杀了!”

  锵!

  道人手里的拂尘一抖,遽地化为三尺青锋,剑气如蚕丝,向外迸出,绦绦道道,数之不尽。

  蚕母冷笑不已,“我是徒具其形,而不得其真魂。可你呢,金蚕子,你连那点自尊都不要了,悲喜蚕因你而死,佛门再造小悲喜蚕,真是天大的讽刺,而你,就是一切的元凶。又以器灵之身再活一世,终究是狗,改不了食粪的高雅行为。哈哈哈。”蚕母大笑,哗哗哗,她破损的身躯再次愈合,陡地拍打金色的光海。

  光海分出一条道路来,长八千丈,宽九十九丈,蚕母将尾巴一卷一扫,倏地窜出,犹如青蛇,向前冲去。“金蚕子,我虽是按照悲喜蚕的样子捏造出来的,可也知她活的很苦,你算什么东西,辜负她一生,再转一世,还是薄情,终至绝情。”

  蚕母将脑袋扬起,张口吐出数万蚕丝,蚕丝凝成一道银色的瀑流,像是匹练,遽地扫出。

  作道人打扮的器灵,又恼又很,再不顾原乡佛的法旨,提剑杀向小悲喜蚕的母虫,誓要将其毁灭,眼见心烦,不杀不快。

  原乡佛震怒异常,因为金蚕子的再世之躯,并不受他的控制,“反了,反了!”原乡佛吼道。

  “反了,反了!”原乡佛手里的魔头大笑,“可是晚了,晚了啊。悲喜蚕已死,金蚕子只是一条活着的狗,还能找回过去的自己吗。”

  原乡佛大怒,将手里的魔头抛了起来,“你是我的魔躯的脑袋,留你在身边,是为了提醒我一心向佛,礼佛。”

  “你有魔躯,谈何成佛。”魔头狂笑,“原乡佛,魔啊,你是魔。魔妄想成佛,到头来还是魔,空谈,一切都是空谈,当你醒悟时,也是自我毁灭之时。”

  咔嚓!

  魔头迸裂,化为三十三道碎片,每片都闪烁着极恶之光,森寒而又恐怖。可原乡佛并不在意,他站在碎片之下,双臂舒卷,接受魔光的浇铸,而佛身如常,绽放无量光华。“身是菩提树,心如莲花台,本来无一魔,何故落尘埃。”原乡佛高声颂道。

  嗡!梵音陡起,琉璃之光照耀诸天,将三十三道碎片碾为齑粉,随后散去,至此,再不复存在。

  “魔躯已被我彻底斩去,魔头也不再了。”原乡佛暗道。“我佛慈悲。”

  “而你虚伪。”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是另外一条蚕母,小悲喜蚕母,她从原乡佛的袖子里冲了出来,将身一拧,长尾劈扫而出,砰的一声,劈中原乡佛的面门,登时,佛光迸炸,咻咻咻,犹如金箭,刺向第二条蚕母,一团团血雾迸涌,蚕母的身体被凿穿了,千疮百孔。

  “如你所说,我佛慈悲,而我不慈悲。”原乡佛冷笑道。“你只是我饲养的诸多蚕母中的一条,杀你也无妨。”

  “可金蚕子的转世之身,若是反了,你该如何向佛门交代,虚伪的僧人啊。”第二条蚕母嘲笑道。

  飕!飕!飕!飕!

  数千小悲喜蚕从红色的佛指上飞了过来,聚在第二天蚕母四周,它们都听从她的号令,不尊原乡佛的法旨。

  而后,更多的小悲喜蚕怒驰而来,它们都长出一对黑翅,像是蝉翼。嗡嗡,振翅声绵而不绝,将虚空都给震碎了。原乡佛震怒,“你们都想背叛我佛门吗。”

  第二条蚕母道:“我们只是悲喜蚕的仿造之躯,虽未继承她的全部意志,可也向往天空,向往自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好了。”原乡佛大手一拍,金光开道,戒刀飞旋而出,斩向第二条蚕母。

  蚕母哼了一声,身体前侧忽地长出四条手臂,每条手臂都抓着桑树枝,对着戒刀挥去,登时,碧光摇曳,像是水纹般绽开,哗哗哗,水光潋滟,甫一接触戒刀,当啷,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戒刀遽震,似难承受撞击之力。当!当!当!更多的碧光斩中戒刀,撞声不绝于耳,忽然间,戒刀寸寸裂开,已成粉末。

  吼!

  原乡佛大怒,再次施展佛门喵喵吼,当即,又有一颗猫头冲了出来,其大如山,猫眼怒睁,长须如绳索,飕飕飕,扫了出去,要将第二条蚕母定住,再绑起来。

  可蚕母岂愿受制于人,她长啸一声,小悲喜蚕像是黑色的长流,倏地迸飙而出,撞向猫头。轰隆一声怒响,猫头裂开,可随后合拢。然而小悲喜蚕死了一大片。“没用的,你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原乡佛漠然道,“我让你死,你就不能活。”

  “我让自己活,就不会死。”第二条蚕母回道。她可不在意小悲喜蚕的死活,驱使它们,源源不断地撞向猫头,最好让它们同归于尽。

  看到原乡佛再不能控制蚕母,甚至连丰碑的器灵都不听话了,金菩提树恨其不争,“原乡佛这么没用,我要他还有什么用,还不如亲自动手。”

  “哈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核桃树人笑道,“金菩提,我来了。”

  刷!

  核桃树人拧身而起,仗剑杀向金菩提树。

  “跳梁小丑,焉敢放肆。寂灭山可曾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背叛寂灭山。”金菩提树说话的语气,分明是拿自己当山主。

  核桃树人哼道:“不要忘了病菩提还没死,藏好你的野心吧,女人。你还是太年轻。”

  忽地,红杏树人霍然而起,她纳集毕生之力,拈起厚土箭,并将箭头对准了金菩提,她用的可是遮天弓。“我什么都没了,错的不是我,而是你,金菩提大人,和我的希望一起死掉吧。”

  崩!

  红杏树人一箭射出。轰隆隆,沙尘迸起万丈之高,龙吟不绝。厚土箭时而化龙,时而为箭,杀机炽盛,直向金菩提树冲去。

  核桃树人大喜过望,陡地将身一转,避开厚土箭,“红杏,你难道还想将我一起杀掉,哼,没用的。”树人的大长老暗道。“算了,红杏还是帮我了,暂时不杀她,可她也活不长。”

  厚土箭锁定了金菩提,任凭她如何转换方向,都不会改变目标,而且调整前进的路线。

  金菩提骇然道,可恶,红杏树人,你死了就死了吧,还要暗算我。枉我信任你,多有照顾你,你是养不好的白眼狼啊,没有狗听话与忠诚。

  红杏树人耗费毕生心血,只为杀掉金菩提树,后者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会惨死当场。“我是寂灭山的新一任主人,不会死在这里的。”金菩提的树冠遽地幌动,飒飒飒,枝叶拂舞,数千片金色的菩提叶飘了出去,斩向厚土箭,要将其拦下。

  当!当!当!

  菩提叶砍向厚土箭的箭头,可箭头并未损坏,而菩提叶反而炸开,化为金色的光屑,抛洒开来。

  绿茶树人忽地向铁树人使了一眼色。“去,杀了红杏树人。”

  “没问题。”铁树人纵身而起,一掌按向红杏树人的后背,砰的一声巨响,红杏树人如同离线的风筝,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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