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剑联袂同行

　　尽管程华与辩秀曾一真一假地告诉过陆羽阿宁尚在人间，但无论是书信还是言语，又怎能与这站在他眼前的、活生生的人相提并论？

　　须臾间，热泪已模糊了陆羽的双眼，喊过了阿宁的名字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冲着阿宁一个劲儿傻笑。

　　“傻笑什么？快把白雪给我！”阿宁给了他一个白眼。

　　“哦哦，好！”陆羽连忙解下背后的白雪剑，双手捧着递给了阿宁。

　　五指一松，阿宁将之前从一个守卫那里随手夺来的铁剑抛到地上，而后握着那陆羽递来的剑柄用力一抽，雪色剑刃便划破夜空，横在了阿宁的身前。

　　剑刃轻颤，发出一道轻细悦耳的剑鸣，似乎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阿宁的目光从剑刃掠过，落到了李辅国的身上。

　　“当年的八式合击，还记得吗？”盯着李辅国的同时，阿宁向陆羽问道。

　　“记得！”陆羽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这些年里，当他思念阿宁无以慰藉时，便会时常习练那些招式，同时幻想阿宁在他身旁与他相对而武。那些招式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头上，融在了他的血液里，又怎么忘记？

　　“那我们今天把它们使完！”阿宁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欣喜。

　　那八式合击，对陆羽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回忆，对阿宁来说，又何尝不是？

　　但可惜的是，两人完成了这八式后，仅在实战中使过一次，并且仅用到了第三式。

　　“好！”陆羽的眼中也亮起了兴奋之色。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便化作了两条破空而去的蛟龙，一左一右地向李辅国冲去！

　　起初的一瞬，李辅国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因为他觉得陆羽、阿宁两人的武功虽说不弱，但此时此刻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他一边抬手迎击，一边已经开始思考，在制服两人后，要把两人的利用价值榨取干净，然后再杀了他们。

　　但转眼间，他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他发觉，面对两人的这一招“双龙戏珠”，他竟然无计可施，只能暂避锋芒。

　　事实上，随着陆羽与阿宁武功的提升，他们在八式合击中使用的招式，早已不是各自最强的武功了。但这八式合击却有着其它武功无法取代的优势，那就是两人的招式彼此间可以弥补破绽。

　　两人各自的破绽就在那里，但组合在一起，却能够相互弥合，从而使出完满无缺的招式！

　　“双龙戏珠”之后，“日月同辉”与“逝者如斯”紧随而至。这两式一刚猛一迅疾，李辅国在它们的冲击下又被逼得接连倒退。

　　“停下！”李辅国大喝一声，内力贯于双掌，打算全力阻住两人前进的势头。

　　然而陆羽与阿宁的攻势却也骤然增强，若说两人原本的攻势如同一团烈焰，那如今的两人就如累积千年后爆发的火山。那一浪猛过一浪的攻势瞬间将李辅国吞没，长剑与茶刀的光芒细密如雨，而又势若流星，李辅国置身其间，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抵住攻势。

　　八式合击的第四、五、六分别叫做“纵横八方”、“流星飞火”、“天下缟素”，从名字中就能看得出，这三式都属刚猛爆裂的招式，陆羽与阿宁的内力均达真境数年，全力爆发之下，李辅国武功再高，也不得不吃些苦头。

　　李辅国且战且退，当他退了数十步时，只见刺目的白光骤然一闪，随后归于沉寂。

　　第六式“天下缟素”的攻势已然结束了。

　　李辅国心中暗喜，忙将双掌在身前一圈，重聚内力，分击两人的前胸。

　　这时只见阿宁的长剑轻轻一颤，斩出一道柔美舒缓的剑光。那剑光似乎毫无杀伤力，但剑光一现，便搅得周遭的光影轻轻晃动。

　　迎着剑光的李辅国只瞧了一眼，便觉觉头晕目眩，似乎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他转目向陆羽看去，只见陆羽也是缓缓地将茶刀斩出，茶刀晃动的光影与白雪剑光交织在一起，聚成一团更大的旋涡。

　　对置身其间的李辅国而言，那种眩晕感瞬间增强了数倍。在那旋转的光影中，李辅国似乎瞧见了自己过往的人生：年幼时因家族获罪而受刑入宫，年少时因长相丑陋而备受欺凌、年轻时目睹对自己有恩的太子惨死……

　　冤屈、仇恨、自责……种种悲苦凝结在心头，李辅国只觉头痛欲裂，他仰天长啸一声，纵身向后跃出，瞬间便跳出了陆羽与阿宁的剑圈之外。

　　两人的这一招，叫做“华灯初上”，名字是阿宁取的。

　　八式合击，两人各自起了四个名字。其中一、四、五、六式的名字是陆羽起的，二、三、七、八式的名字是阿宁起的。

　　这招“华灯初上”的源头，是阿宁的“风花雪月”。“风花雪月”本就有惑人心神的效果，再加上陆羽的配合，“华灯初上”惑人心神的效果自然还要高出许多。

　　但其实，两人并不知道这一招会让对手想到什么。尽管是对敌，但阿宁依旧希望这一招让人联想起的，是人生中的美好，因此才给它起名为“华灯初上”。

　　可李辅国想起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往事。

　　不过无论如何，他退了，退到了一个暂时无法限制两人行动的距离。

　　这也是两人的目的。

　　下一刻，十字形剑光斩破夜空，如天神的审判向李辅国冲来。李辅国赶忙展开身法向旁躲闪，但那剑光却如同能穿梭空间一般，跳跃着追着李辅国不放。

　　李辅国已被之前的招式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抵挡，只能拼命躲闪。转眼间，他的身体连闪数次，移出了十余丈，那道剑光才终于从他的身旁掠过，斩向了远处。

　　剑光消失的刹那，李辅国的脸上先是露出喜色，紧跟着却又转为惊怒。因为与剑光一同消失的，还有陆羽与阿宁身影！

　　李辅国顺着剑光消失的方向瞧去，两人早已鸿飞冥冥，消失无踪。

　　这最后一式，阿宁为它取名为“联袂同行”。那十字剑光半真半假，主要的目的是让两人随着剑光一道遁走，脱身而去。

　　毕竟在最初的时候，八式合击是为了刺杀而创出的，而最后一式的根本目的，则是刺杀不成后的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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