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鬼镜
次日，有学生上吊而死的新闻在校园里传的很快，寝室被封锁，而相关的人，包括程寂，在必要的调查后，都被叫进了心理辅导室。
虽然这是名义上的心理咨询，确保这帮学生们没有在那震骇的一幕中出现某种精神上的障碍，毕竟，不是所有人在亲眼目睹了死亡现场后还能保持理智与镇静的，受刺激后产生二度悲剧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但程寂也知道，学校也是趁着这次机会，询问起事情的经过，像是要查明导致董立铭自杀的导火索。
压力过大？还是校园暴力？
诚然，这帮教师猜测的想法很多，但是，程寂深知，这些结果最终都无法站住脚。
因为这本就不是一场自杀那么简单，而超自然向的结论，从来就是无法坐实的。
坐在心理辅导室里，和其他哭丧着脸，嘴唇泛白的学生相比，程寂的表情显然镇定很多。
他是见证了后续袭击的人，在见到尸体后已经有了一定的缓冲期，所以心理上的影响并没有多么严重。
听着心理老师一遍遍地重复问题，套取线索的同时有意安抚着学生的情绪，程寂有些不耐烦地抖着腿。
与其在这里消磨时间，他还有大把的猜测要去核实。
如果他没有猜错，当晚的袭击，就来源于六个怪谈中的一个，也就是墙里的人。
如今自己已知的而且玩过笔仙的两名同学都已遇害，都是死于不同的怪谈，他在想，会不会其他参与的人也会遭遇类似的结果。
剩下的人还有谁？是班里的人吗？
宋应航究竟去了哪里？
这些都还是未解之谜。
不过，程寂虽然心有余，但是力不足，他无法从此处脱身，而且看样子，自己似乎是教师询问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因为，他是当晚唯一一个不属于董立铭寝室的人，其实有着极大的疑点。若非无法坐实他杀的可能，程寂或许会被有关部门直接带走询问，而不是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接受心理辅导。
自杀，是在一系列现场勘察后坐实的结论，也是一切的前提。
当然，程寂可能不会如实说明自己起夜串门的原因，只能说是晚上的时候董立铭的精神状态不对，从他这借了药，自己失眠后想要趁着夜里拿回，却意外发现了尸体。
起初，教师认为程寂的说辞有些牵强，但是打开监控回放起昨晚班级里的事，看到董立铭确实从程寂的手中拿走了药盒，这才认下了这种说法。
而后，程寂的班主任也被叫去了谈话，由于没有注意到学生的精神状态，身负管理义务的班主任自然也是无法推卸责任，在学校高层以及家长看来，这就是老师没有监管好才导致的悲剧。
可即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学校依旧没有停课的想法，学生们还是正常上着课，没有受到更多的影响，仿佛恐慌只有那么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危机就烧不到其他人的头上。
“看来，任务并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件而结束，这一次的剧情人物，想必全部都在为灵异事件而服务。”
程寂喃喃着，看清了这一次事件的规模。
相关的问答没有持续多久，程寂等人就被放回到了班级里，不过，后续几天，他们还是要被教师们监督状况，持续到这件事彻底平息为止。
坐在班里，程寂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对，简单用一个词去描述，那就是：人心惶惶。
与程晓强相比，董立铭这种公开的死亡对他们的冲击更为严重，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在班里还活蹦乱跳的人在一个晚上就消失了。
而在这种氛围下，影响最严重的几人终于是浮出水面。
“杜子杭，你这几天，有没有碰上什么怪事？”在课下，留着长发的许静怡来到了程寂的课桌旁，表情有些焦虑地盯着程寂。
如果是以往的杜子杭，此刻早已心花怒放，因为许静怡从来就没有用这种态度直视过他，甚至主动向他挑起话题。
“我就是有些失眠......”程寂说着，心中却是思量：眼前之人或许就是参加笔仙的第三人。
她过来之后第一句话不是问候程寂昨晚见证死亡场面后的状态，而是主动提起了是否经历过诡异事件，从话题挑起的角度看，对方的身份自然暴露无遗。
“是么......”对方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似乎在为程寂的情况捏一把汗，但程寂知道，对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恐怕，背后的原因就和怪谈的袭击相关。
程寂望向对方的头发，原本人人称赞的顺滑长发如今已然枯槁，一撮撮地打着结，显然有些疏于打理了。
“你遇到什么了吗？”程寂发问道，他也正想去找其他经历笔仙的人询问起这个事情
“我......”许静怡一时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斟酌良久后，她才缓缓说出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笔仙游戏之后不久，回到家后，她打开书包准备完成周末作业，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书包底部，多了一面镶着金边的镜子，整体样式古色古香，也不知是谁放进她的书包里的。
想着路上自己并没有打开过书包，也没有陌生的人接近，许静怡推断，是在学校的时候其他同学意外放进去的。
既然如此，等下周上学的时候，再放回去吧。
“这镜子样子真不时髦，真的有人会用吗？”她想着，脑海里将其他同学的相貌一一掠过，始终想不到会是谁有这种风格的喜好。在她这个年龄段，确实有了一些相貌上的忧思，有的会打扮的，常常会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渐渐地，她的目光望向了镜面，在里头，倒映出了她的相貌。
可是，有那一瞬间，她看到，镜子里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同样披着长发，穿着学校的校服。
但随着她一眨眼，五官又回来了，就是她自己无疑。
她揉了揉眼睛，不论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着实是她十几年来头一次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件。
为此，她又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直到家里传来了呼唤的声音，这才下楼去吃饭。
夜里，许静怡反反复复没有睡着，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种感觉令她浑身发寒、战栗不安。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起了周围，始终没有找到目光的来源。
最终，她的双眼停留在了摆在桌案上的镜子，此时此刻，镜子正竖着摆放在桌面上，镜面朝着她，反射着月光。
随着许静怡从床上站起来，她也在小小的镜子里看到了她的倒影，只不过......
镜子里的她依旧坐在床上，盖着那一床被子，就这么怔怔地凝望着。
“啊！”她尖叫了一声，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死死地攥住了她的心脏，也正是这么一叫，镜子上忽然泛起了涟漪，没错，就像是那种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一滴雨水搅乱的样子。
画面也紧跟着变化，她看到镜子里的正是自己所处的班级，而几排整齐的桌位，在某一个时间，突然变出了一个空缺。一名班级里的同学就这么消失不见，可是，她一时间没有记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就是那个位置！”许静怡指向班里的空位。
“那是程晓强。”程寂解释道，“看来，你早就通过镜子预知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程晓强？”许静怡很艰难地去回想着，她还没有找回被抹消的记忆，“我确实记不起他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确实契合镜子里的画面。”
说着，许静怡继续说着她后来的事。
就在回校的当天，她问过了全班的人，都没有找到镜子的主人。考虑到它的邪门经历，许静怡就把它交给了班主任保管，她亲眼看到镜子被收进了教师办公室的抽屉，可到了晚上，在寝室里洗漱的时候，她再度看到，那面镜子就这么悬挂在她的床头。
镜面朝着她入睡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
当时的她又害怕又无助，当她向室友告知这一情况的时候，寝室里所有的人都回答她：
“这不是你自己挂上的吗？”
真是荒唐！她当时惶恐的内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她究竟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非要在床头挂一面镜子，喜欢夜里起来自己吓唬自己吗？
可是，其他人都不为所动，反倒觉得神经病的是许静怡自己。
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认，反倒要推到别人的身上......这就是其他人对她的看法。
“可我真的不会那么做。”当时的许静怡只能在心中无奈地说着，而后她拿起镜子，用力地从阳台甩了出去，亲眼看着它抛出一条弧线，最后砸在地上，变成一地碎片。
“然后这并没有解决它，对吗？”程寂问道。
许静怡点了点头：“在当晚，我睡醒的时候，它又出现了，还在挂在老位置，只不过这一次镜面里，就是一个被吊死的人，我不知道，那就是昨晚的董立铭。”
说着，许静怡泫然欲泣，但程寂并没有在意她的心情，只是道了一句：
“镜子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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