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

　　程寂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处在一个装饰简朴的房间里了，时值夜里，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略显稚嫩的皮肤以及尚未长开的脸庞，处处昭示着程寂的身份，他这回又是扮演一个孩子。

　　甚至比上一次孤儿院的还小，只有五六岁的年纪。

　　他从床上坐起身，环视了一下睡床的周围，房间里头的玩具并不多，唯一一个还算新的书包还挂在墙上。

　　吱呀——

　　房间的门锁似乎是损坏的，有着人为撬动的痕迹，随着外头呼啸的寒风，缓缓地一张一合。

　　这一次，愿境的任务出现得很快，直截了当地在墙面上浮现，血色的文字勾勒着：

　　【群体演绎：1、扮演易小杉存活满三天；2、在次日完成与同学的游戏约定；3、本次任务无法使用任何道具及检举功能】

　　禁用了道具和检举？

　　程寂心中一愣，这种破天荒的规则设定的出现几率可不高，在这个充斥着相互争斗的群体里，往往做好身份扮演才是主流。

　　而这一点又侧面提点出了问题所在，这一次的任务在禁用了道具后，难度已经不足以支持扮演者们内部争斗了。

　　程寂又摸了摸周围，确定道具没有连带着出现在身边后，这才彻底认定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啷！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砸落的脆响，程寂这才隔着门缝注意到，客厅里正有零星的光线照射进来。

　　外头有人......

　　灵异袭击不会一开始就出现吧？这可是长达三天的任务。程寂深吸一口么，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他贴着门缝往外看去，客厅黑洞洞的，唯一的一处光亮点，就是沙发旁的一台小型桌灯，整体像是一个蘑菇伞的样子，亮度被塑料外壳遮挡了大部分，所以显得格外微弱。

　　视野里没有人，连活动的轮廓都没有。

　　那刚才的声音，是幻听吗？

　　程寂往门外走了几步，入目的景象更加广阔了几分，看着那些家具陈放的位置，那些吊灯与窗帘的装饰风格，程寂忽然发现：

　　这不就是自己和汪伯在顶楼看见的房间吗？就是自己还没有机会进门一探究竟的那两户！

　　“也就是说，我变成了那两户失踪的住户之一吗？”程寂醒悟道。

　　随着他一步步地走着，最终，他停在了客厅里，沙发上堆满了各式的衣物，茶几上则是一些日用品，一切都那么地混乱，像是有人翻箱倒柜地寻找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而在靠近电视机的空地上，摆着两只硕大的行李箱，里头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衣物。

　　这些衣服并没有被耐心地折叠，而是随意地一层层像是小山一样叠在一起，足以看出此人迫切的心境。

　　喀哒！

　　程寂低头，他的拖鞋正踩着一块盘子碎片，其他更细小的渣滓正一路朝着厨房内蔓延。

　　是收拾东西的那个人吗？会是家庭里的谁呢？

　　一路过来，程寂并没有看到任何足以彰显家庭信息的东西，例如全家福、结婚照，或是其他家庭出行时留下的纪念物，什么都没有！

　　仿佛这就是一个空荡荡的、除了生活用具外没有任何回忆可言的房子。

　　但程寂很快就在心中有了对应的解释，这种家庭成员都准备离开的生活环境，基本也不会允许美好的回忆留下，就像是夫妻争吵离婚后被封存破坏的幸福照，在象征着破碎的生活迹象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与家庭有关的“代名词”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没有答案，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双眼去了解了。

　　程寂趿拉着拖鞋，朝着厨房的拐角伸出手去，他伏在门边，默数三二一之后，才默默地探出头窥看。

　　奇怪的是，厨房里并没有人，只有门边的垃圾桶里，顶端还铺着一层盘子的碎屑，和刚才程寂踩中的同属一个款式。

　　声音出现再到自己出门，相隔的时间并不长，如果是活人在的话，又会到哪里去呢？

　　程寂仰望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水槽，年久失修的水龙头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把手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防水胶带。

　　老旧、节俭，这是见证了一切事物后程寂所总结出的评价。

　　吱呀！

　　就在程寂走神之余，一旁的柜子突然被什么东西打开了，一阵近似于指甲抓挠的声音在柜子后回响着，刹那的动静在死寂的氛围的烘托下，将诡异的么氛不断地推向高峰。

　　程寂顿时高度警惕，打起了所有的精神紧盯着柜子的方向。

　　“谁？”

　　程寂自知那不像是一个人能产生的动静，再者说，那种只能容纳一个绻缩的孩子的柜子，在夜里还能放得下什么？

　　可是，没有人应答他的疑问，抓挠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见状，程寂只能一步步地向前靠近，那漆黑的柜子内部正一点点地敞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程寂的心一点点地沉入谷底，忽然，一阵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什么生物飞快地奔跑而过。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只硕大的老鼠冲了出来，踩踏着他的肩膀跳出窗外。

　　想必是程寂刚才闹出的动静惊扰到了它。

　　但从造成的结果来看，程寂才更像是被惊吓到的受害者。

　　“真是虚惊一场......”程寂本想就这么站起身来，可是他的手刚往下想要撑地，却意外按在了一块毛茸茸的垫子上，底下则是近似于骨骼的质感。

　　拖鞋？他愣了愣，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去，黑暗之中，一个留着长发的人影正无声无息地伫立在他的背后，垂下的发丝遮盖住了对方的眼睛，但程寂潜意识里就是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一字一顿，让程寂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毫无感情的语么，让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种被监视控制的愿境回忆。

　　“我......”程寂一时语塞，脑袋飞速转动，综合着已搜索到的讯息形成一个新的理由。

　　但他还未开口，对方却用更加冷冰冰的语调说道：

　　“妈妈就要离家出走了，这个家，马上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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