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那天暗冥进宫搅了一局,每到夜晚,我这殿内就不得半点安闲。
祁渊虽然冷漠得惯,却不轻易爱管闲事,唯独在暗冥这件事上斤斤计较,两人一见面总能掐上点,不经动口便要动手,一打还不分时段,叫我看了场戏倒也解乏。
只是每次战毕,他们便又要问我站在哪方的问题,委实麻烦。
这倒不是祁渊的性子,问话的都是暗冥。但祁渊也乐得听,我当完旁观者又要为当那当事人而忧心,左右最后也没落到好处,索性他们要打我便关起门来充耳不闻。
兴许这门也关得太久,又叫碧瑶和碧溪误会了去。
她们以为我心情不好,自顾自地想了很多法子来逗我开心,起初我没看出她们的意思来,直到她们问我心情如何我方恍然大悟。
说实在,当神仙的果真揣摩不了这些凡人的心思,他们就喜欢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而我又对复杂的东西看不明白,这中间也便不知隔了多少条深沟,闹了多少笑话。
我将此事告诉时朽,他丝毫不委婉地嘲笑我,连连摇头又叹息,一副为我的智商捉急的模样叫我难以为情。
我故作大方地喝了一口酒酿。
这酒还是不久前祁渊去红枫林带回来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开,也就他时朽造访的时间挑得凑巧,正赶上我嘴馋的时候。
“对了,天上那位的真身,现下怎么样了?”时朽代为照顾祁渊的真身,彼时问出来倒也应景。
时朽意犹未尽地笑了一会,方道:“太子的分身最近活络得厉害,真身也受了一些影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可以用金丹控制。”
“……”我觉着他就是故意说出来让我添堵的,“所以,你这次来,便是要我劝他们停手?”
他给了我一个孺子还可教也的眼神。
我当即嘴角微抽,“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时朽笑道,“不止是我,这也是昆宗仙上的意思。”
“师父的意思?你倒不如让师父老人家直接把那祁渊太子的分身收回去,如此一来,这些麻烦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先前我没想到这个法子,这会说出来,简直是燃起了我的希望。
可时朽不管我如何殷切相看,均无动于衷。
我不得不动手推他,“你若不想传达,我便自己去找师父。”
时朽抿了一口酒水,还悠哉地做了几句点评,在我闭目塞听之时方道,“近来魔君即将出关的谣言已经散布六界,昆宗仙上怕是没有闲暇来管你这些事。”
心下一惊,“那冥炎要出关了?”
时朽不点头,也没摇头。
这个消息若放在以前,我倒是还能欣喜,想着终于能见到昆宗和魔君一战高下。可日下九州神器还未聚齐,太子祁渊生死未定,天界已是人心惶惶,如今魔君若复活,天界岂不大乱?
托腮思绪几许,更觉若有其事,“难怪最近我总觉得有魔人的气息,莫非它们知道我们在找神器,已经闻着气味找过来了?”
时朽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打了过来,“的确。近来不少魔人下了凡界,漠弦仙君已经奉命带兵捉拿。不过……”
“不过什么?”
“你身边不也藏着一位。”
我心下微惊,“时朽,你知道我不喜猜测。你要是知道什么,且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时朽反而笑了,“我都还没说,你紧张什么?”
我噎得无话可说。
他复又道,“昆宗上仙让我转告你,此人可信,但不能尽信。”
“这话又是何意?”
时朽摇头,又不肯透露了,“这是昆宗上仙让我转交于你的书信,你看了后自有决断。”
他也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无人能左右。
然看完昆宗的信,我深知时朽太了解我,也太聪明。
昆宗书里言:近来魔族蠢蠢欲动,势要聚齐九州神器以助魔君早日破关而出,而我手中持有天星盘、通灵镜,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的最大目标。暗冥早就得知这个消息,赖在我这殿中竟是为了帮我祛除魔人,不惜与同族撕破脸皮。
他阻止我开启天星盘,也便是这个理。
我伏柯何德何能,竟能让他暗冥护到如此地步。
早在几百年前,我便已经和那暗冥断绝了师徒关系,他是魔,我是仙,自来势不两立,那段师徒之遇也不过是一个错误。
曾经他那样欺骗过我,如今却又护我至这般,这里面的恩与过,谁又能掂量得清呢?
说到底,暗冥也从未想过伤害我,我们错就错在,他是魔,我是仙,生来便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方才时朽不愿给我建议,便是知道我仍念旧情。
我和暗冥虽不能交好,却还是做了几年的师徒。我向来桀骜,偏偏在长情上留了短。此番当断还乱,这般纠葛,如何理得清。
“该回神了。”低润的声音晃过耳朵。
随即我的手肘被扯了一下,一个不留神险些绊倒,被另一端力气及时拉了回来,直接跌入一个宽大的胸膛。
我瞪眼前的始作俑者,几番挣脱站稳,“你怎么来了?”再往后看,竟不见暗冥的身影。
又听祁渊叹了一口气,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神态动作过于明显,轻轻咳了一声,难掩微妙之情,试探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便又问,“适才,你,都听到了?”时朽离开没多久,这点仙息瞒不过他。
然又见他摇头。
我不免郁闷,“那你一副将我看了清透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你的那点小心思,瞒不住我。”此时祁渊正用一种几近无奈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很是难以为情。
须臾,我似是想明白了,“所以,你刻意支开了暗冥?”
他斟酌几秒后还是摇头,“是他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我思量片刻,惊道,“莫不是那些魔孙子又来了?”
兴许我的猜测过于肤浅,祁渊也看不下去,不好再和我打哑谜,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尽数坦白。
原是暗冥和那魔人大干了一场,以神器到手的消息将他们引开,短时间内暗冥是脱不开身的。
如此一来,我也便不用和暗冥再打照面,也是一件轻松事。
“那,暗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总归是不想再欠他人情,届时要还也还不清了。
“死不了。”祁渊这语气里仿佛被淬了碎石头,说话都想敲死个人。
我识趣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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