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鸡爪谷
难道说，这第一联络点，它没有个具体的位置？
还是说，出发之前，领导上交待的不够详细，或者说刑警队长眼下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
显然，这些因素都不是，也不可能是。
首先，他确确实实没带手机，不为别的，这也是组织上的统一安排。因为，要打入对方的内部，关键性的一点，就是让他隐身。而真正的隐身，首先必须与世隔绝，然后再进行身份漂白，再获取相应的合法证件，对号入座，以达到改头换面的目的。
为此，要迈出侦察工作的第一步，最关键的，是要获得合法的身份证件及其他随身必须物品，而这些东西，因为各种原因，他只能在第一联络点获得。
而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因素，是因为这个联络点很特别，一下子真的不那么好找。这是因为，它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也是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天葬台。
他不能随便向人打探，一是民族问题，二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与怀疑。
而此时，夕阳已经西下。
密林之上，百鸟盘旋，山谷之间，雄鹰翱翔......
看哪，对面山上起起落落着一群光了毛，秃了脑袋的大鸟们，它们在不停地吵闹着，飞来飞去。
”秃鹫！“
瓦强顿时灵光一闪：对呀，有它们在，天葬台还会很远吗。
快马加鞭！
这是一座锯齿形的山峰。山上峰回路转，山顶古木参天。
果然，这里不仅有藏式的天葬台，还有一圏大大小小的墓穴。
因为藏人信奉天葬，天葬台在此本没有什么疑问。可是，为何有如此多的墓穴，那就叫人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条飞旋而上的盘山道，渐渐没入了茫茫苍苍的白云端。
上山路不仅很泥泞，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枯枝烂叶与高高的艾蒿，就像发了酵，散发出一股霉变味道。
而杂草的下面，便是乱七八糟的鹅卵石，以及满目疮痍、红得像血、稠得发黏的赤色泥浆。
渐渐地，坡面陡升，路已经抬到了半山之上。如果往下看，那便是触目惊心、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
瓦强紧催着马，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半山腰上。不过，横在眼前的，却是一排极其简陋的低矮木棚，而且大多半掩着，空落落的，找不见一个人影。
突然，有个胖女人不知从哪横冲直撞了出来，扯着剪刀一样的尖嗓门，叫骂道，“你们这帮酒鬼、懒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硝皮子去……”
木棚内又钻出一群打工之人，看样子都是些毛皮匠。他们围着肮脏的围裙，人人蓬头垢面、个个跌跌撞撞，就像一群羔羊被轰出了围栏。
地上埋着几十口的大缸，缸里盛满了五颜六色。树梢上挂满了皮子，地上的水沟里也泡着皮子，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道。
”对，没错，天葬台山上的毛皮作坊，就是第一联络点的确切位置。“瓦强心里想。
“嗨，你要干吗？过来，说你呢。”胖女人一手叉腰，一手勾着手指头，那意思是叫他过去。
瓦强被这位五大三粗的婆娘吓了一跳，心里犯起了嘀咕：“奇怪，怎么是个女人？看样子还挺凶，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联络员呢？”
“哟，你过来呀，小白脸，我又吃不了你。”那胖女人斜着眼，摆出一股极为傲慢的神情，一脸不屑地说。
“你…..”
“我说，你是出来打工的吧？有手艺吗？会干毛皮匠吗？”未及开口，胖女人就劈头盖脸的盘问起来。
“噢，那倒不是。我只是个过路的，顺便打听一下，这儿有房子租吗？”瓦强首先使用了接头暗语。
“什么？你要租房子？”胖女人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好，这个回答明显错误，驴头不对马嘴，一点都对不上！”瓦强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因为，正确的回答是：“这儿没有房子住，只有皮子卖，你想要吗？“
“哦，你要租房子呀？那么，打算要租多少呢？是想租下这一整片山吗？还是把这里的人全都租了去？”一听说要租房子，胖女人的眼睛里立即充满了敌意，不仅咄咄逼人，甚至还带出了一股火药味。
此时此刻，瓦强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数，虽然真正的联络员不知所踪，第一联络点极可能被破坏，但至少，联络员没有变节，暗号没有被泄露。
“呵呵，我又不开毛皮作坊，只是来这旅游的，要那么房子多干吗。”
“那你为什么不到山下租？”
“我不还有匹马吗？没有马棚，不喂草料可不行，我得找这样的农家店。”瓦强进一步解释道。
“噢，那倒也是。”直到此时，胖女人仿佛才弄清了对方的来意，她把鼻子哼了一哼，翻翻眼皮说，“喂，你胆子够大吗？”
瓦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蒙了，只好陪着小心问：“什么.....胆子？”
胖女人嘿嘿一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说：“实话告诉你，你要不怕费事，那就有现成的。不仅住着宽敞，而且房租全免。不过，就看你敢不敢住了。”
“免费？”
“对呀，免费，没人收你的租钱。只要你胆子够大，立马拎包入住。”
“真有这样的地方？”
“你以为我在撒谎吗？”
“那倒不是。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会免费呢。”
“实话告诉你，那叫鸡爪谷，房子多多，人无一个，住不住的，你自个掂量着办吧......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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