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手底下见真章
另几个气丹境正要扑上去,被张弃将眼光一扫,一个个便再也不敢动弹了。
张弃冷笑道:“一群渣渣!”也不管这几个家伙,回身走到小乞丐身旁,拉着他便走。
几个壮汉都围到老甘身边,把他牵起来,有的忙着帮他拍土,有的七嘴八舌嘘寒问暖。
他们不敢去恶斗张弃,却并不妨碍他们拍老甘的马屁。
众星捧月的老甘似乎又恢复了自信,刀光一般的目光扫过饭店大厅,那几个单身客人连忙都埋了头,有的继续吃饭,有的便叫小二结账,却是人人都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老甘心头得了满足,爬起来重振衣衫,看着张弃和小乞丐远去的背影,沉声道:“到了本捕的地盘上,也敢放肆,真是活得腻味了!曹大憨,立即禀报开哥,就说咱们这儿出现了一个凶贼,太厉害了,大伙都不是对手,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来一趟,拿下此贼,给大伙报仇!”
“可是开哥说,他要追捕神奕宗通缉的犯人,可能没空过来。而且开哥可是多次讲了,要咱们不可仗势欺人,总要为乡里乡亲的多做点事。他要知道了今天这事,恐怕……”
另一个壮汉有些担忧地道,却话没说完,脑门上便被老甘弹了个爆栗:“你tm的猪头啊,你不知道说,这家伙就是神奕宗通缉的要犯,在地方上无恶不作,咱们才是恪尽职守?”
张弃并不知道,转眼间他就成了无恶不作的“要犯”,也许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此时他正牵着小乞丐的手,慢慢地行走在官道上。
“小哥哥,你真厉害,那个总捕头在咱们济阴镇说是第一高手,连镇上的镇主大人都要卖他三分薄面,在你手下却连一招也接不住,真是太厉害,太让人解气了!”
张弃笑笑,他不会告诉小乞丐,那老甘根本不是什么总捕头,只是一个地方捕快而已。
他回头望望那路边茅亭,问道:“这镇上,是哪位贵族老爷坐镇啊?”
“贵族老爷?那是什么东西?”小乞丐扑闪扑闪大眼睛,问道。
“贵族老爷不是东西,他们是人,姓两个字复姓的人。”
“哦,那没有。咱们镇上有姓曹的姓甘的姓修的,却没有姓两个字的复姓的。我们镇子小,只有三五百户人家,加上附近村子的人,也不到千户,谁家姓什么,我最清楚了!”
“那你们镇主姓什么?”
“那是修老爷,他手下有一百多镇卫军,很厉害呢,镇上没有人不怕他的。”
张弃笑笑,两只手指不经意地搭在小乞丐脉门上,不由“咦”了一声。
“小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没想到你还是单一水灵根,应该有六十点以上的灵根点数吧,不错不错!”
他忽然抬起头,朝着远山近郭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某个单一风灵根的小姑娘……
小乞丐望着他,忽见他低下头,问了一句:“我要是教你修炼,你干不干?”
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路边,小乞丐默默地坐在大树下,看着张弃渐渐远去的背影,热泪盈眶。
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就在刚才,张弃传授了他一篇口诀,给了他三颗二阶固本培元丹,一瓶中品聚气丹,还有一瓶中品回血丹。
对张弃而言,这只是他的兴之所起,那篇口诀乃是“第一仙术”的总纲,这几天他才提炼总结出来的;这口诀不涉及具体的功法,但可以让人根据它的原理,自创出最适合自己的修炼路径来;而那二阶固本培元丹专用于给未曾修炼的人打基础,引导修炼出第一缕真气,同时改善体质、增强悟性,是张弃闲来无聊随意炼制的;聚气丹和回血丹,则都是从当初的闻人煜等人身上得到的,张弃看不上眼,随手便丢在无愁戒里的一个角落。
这些他当作“废品”的东西,便足以让小乞丐成为一个气丹境后期以上的强者。
从这一刻起,小乞丐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乞丐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官道上,五体投地,虔诚地呼唤了一声:“师傅!”
已经飘然远去,消失在官道拐角处的张弃,忽然停下身形,嘴角一扯,轻轻地笑了。
离开官道口,他并没有进入济阴镇,而是大宽转绕过镇西门,往东北方行去。
他不进入济阴镇的缘由,就是怕再遇到老甘等人。他不怕事,却怕麻烦,又不喜杀人,所以是能躲则躲,反正小乞丐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他在这济阴镇又没有什么其他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想来惹他。
前头官道上横着一根大腿粗的松木树干,形成了一道路障,几个士兵守在路障旁边。
张弃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这路障让他想起了泸陵镇外那道路障,然后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悠悠,那是第一个叫他“师傅”的人,也是他尽心传授的第一个徒弟。
哦,还有一个女孩也叫他“师傅”:凌落雪,不过那多半是开玩笑,当不得真。
想着那个小悠悠,张弃嘴角微微翘起,慢慢走到路障前。
此时正当午后,来往的行人却算不得多,稀稀落落的,在路障旁排了个短短的队。那些士兵倒是尽心检查,不过想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个个都熟,开着玩笑,便过了关卡。
很快轮到张弃了,他不想多惹事端,因此脸上陪着笑,想着也能很快通过关卡。
却见一个士兵手里拿着张图,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弃,另一个士兵则将长枪抵在张弃胸前,沉声问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去哪里?”
面对这“灵魂三问”,张弃不敢怠慢,陪着笑答道:“姓张名弃,大梁郡东华城人氏,去往竹城。”他顺势从无愁戒里取出几两碎银递过去:“兵爷,通融一下,路赶得急。”
那士兵不着痕迹地收起长枪,正要让张弃过去,却见旁边士兵一把拦在张弃面前。
那士兵正拿着一张图,朝图上看看,又朝他看看,皱起眉头问道:“你怕是姓凌吧?”
张弃一愣,几个士兵都围了过来,都看了看图,齐声道:“对,就是你,你叫凌弃!”
原来那张图,正是神奕宗对他的通缉令,上面画着他的图像呢。
“刷刷刷!”几个士兵都横起刀枪,厉声喝道:“好哇,居然敢自投罗网,拿下了!”
张弃可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废话,眼见不好过这关卡了,屈指一弹,一团火光便落在路障背后十丈外,接着便是一记“火遁术”,眨眼间已到了这群士兵背后。
“好家伙,想跑!”士兵们哇哇大叫,有人便叫道:“发信号,发现通缉犯了!”
早有士兵朝天抛起一团爆竹,在数十丈高的天空里炸出一片绚烂的火花;然后便听到远处传来悠扬的角声,想来已经惊动了镇卫军的主力队伍。
张弃皱皱眉头,暗骂一声,展开身形,便往竹城方向加快了速度。
然而没跑多久,前面道上便出现了一群士兵,分成三排堵住了官道,第一排全是铁盾,第二排竖着长枪,第三排则都拉开了手臂粗的铁弓。人群中一个军官,左手高举,冷冷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张弃,大声喝道:“来人止步,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见张弃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军官将大手往下猛地一劈,士兵队中的弓箭手便一齐松开弓弦,立时间,十数支包裹着各色罡气的长箭,便朝张弃“嗖嗖”射了过来。
这群弓箭手,不,应该是这队士兵,竟个个都是气丹境修士!
“哪里来的这群家伙!”张弃低声骂道,随手弹出一团火焰,“火遁术”发动,便来到官道左侧一株大树上,避开那些箭矢,随即将身一纵,已跃身在树梢上,往远方掠去。
见张弃想从树梢上越过拦截,那军官冷笑一声:“好奸诈的小子!”提着长枪便跃起在树梢上,横拦过来,看看张弃来得近了,那军官便是一枪,一道银白枪罡应声而出。
张弃方向不变,速度不变,只是挥起幻炎剑点去,一块火红的盾牌挡在身前,正是“三环火盾”。那枪罡落在盾牌上,立时便反弹出去,将一株碗口粗的松树拦腰砍成两截。
张弃再将剑尖一指,又是一柄火焰小剑飙射出去,又将那军官脚下的松树砍断。哗哗的巨响中,那军官随着无数枝叶落下地去,张弃却趁着这机会,一步便跃过了军官头顶。
“该死的小子!”军官落到官道上,直气得脸色青白,厉喝道:“你逃不掉的,追!”
士兵们纷纷收起刀枪,回身便追。那军官则是身先士卒,一枪向张弃背心搠来。
但张弃并不回头,只是将身一纵,便已冲出去数丈,这一枪便搠了个空。
那军官咬咬牙,干脆停下身来,就在官道上前弓后马,用力一掷,却是将那长枪掷了过来。但张弃猛冲的速度却是更快,那长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扎在了一株松树上。
张弃不去管那群追兵,也管不着。他在树梢上腾跃了几下,渐渐离追兵远了,便跃下树来,回到官道上,展开身形便往竹城方向掠去,心里却在不住嘀咕:“看样子,不止是泸江城在通缉我啊。若是整个炎洲神奕王国都把我当成通缉犯,那可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若是整个神奕王国都在通缉他,那他还怎么去找莫愁啊?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石桥,官道便从石桥上通过去。
此时,石桥上正站着几个人,领头的一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柄泼风大刀。
张弃一只脚刚刚踏上石桥,迎接他的便是一道凌厉至极的刀风。
是刀风,不是刀罡,这满脸横肉的刀客,竟已能将罡劲融入刀势之中:金丹境强者!
张弃只能停下脚步,左脚在桥面上一点,已是退了数丈,冷冷地望着这刀客。
刀客将泼风大刀扛在肩上,瓮声瓮气地道:“本捕是竹城捕事房捕头,人称‘开哥’!”
他瞪着一双牛眼,又问道:“想来你就是那个凌弃了吧?能说说为什么被通缉吗?”
“我不叫凌弃!”张弃冷冷地纠正道:“我叫张弃,那个凌弃,只是我的化名。”
“我不管你叫张弃还是叫凌弃,总之是你就行。说说吧,为什么要通缉你?”
“这很重要吗?”张弃翻手取出幻炎剑,剑尖斜斜地指过去。
“当然重要!”开哥笑道:“若你真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本捕自然要将你拿下,生死不论。若你只是犯了小事,本捕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若你是冤枉的,哦,你不会被冤枉。”
“为什么说我不会被冤枉呢?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从万丈山里逃出来的血祭者,但别人的通缉令,都由神奕王国发出,而你的通缉令,是神奕宗亲自签发的。神奕宗,那是神之殿堂,太虚神皇在人世间的代理人。神是不会有错的,所以神奕宗通缉你,你就必然犯了不能不被通缉的大罪!”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将我拿下?”
“因为我要弄明白,我是该生擒你,还是该格杀你!”
张弃冷笑一声:“看来你的意思,是已经拿定我,我的生死,全操在你的手中了?”
开哥温和地一笑,没有答话,但看那表情,显然是赞同张弃的话的。
张弃又是一声冷笑,就要拔腿冲出去,却见人影连连闪动,身后有几个人猛冲而来,一下子落在开哥身旁,齐齐抱拳为礼:“开哥,我们来了!”
开哥一摆手:“来得正好,大伙亮出家伙,把这个通缉犯给我拿下了!”
“是!”几个人纷纷亮出刀剑,摆开阵势,却听一个人笑道:“原来你真的是通缉犯!”
张弃一看,那人居然是“熟人”:原来是济阴镇的捕头,老甘!
但听见老甘这么一说,开哥反而不忙着出手了,而是狐疑地问道:“你们,认识?”
老甘笑道:“认识,刚才认识的。这小子在济阴镇外管闲事,被我们打了一顿。”
开哥便更加怀疑了:“你是说,你一个气丹境后期,把人家气丹境巅峰,打了一顿?”
“有兄弟们帮忙,帮忙嘛!”老甘搔搔头皮,笑道:“几个一起上,才把他拿下的!”
“那好!”开哥摆摆手:“你手下那几个家伙,本捕都知道底细。你看这儿几个弟兄,可比你那几根钉厉害多了。上吧,你领头,把这个小哥儿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老甘兴冲冲地叫了一声:“得令!”他并没有注意到,开哥对张弃的称呼已悄然发生了变化。他只是被立功的憧憬冲昏了头脑,提着腰刀便冲了出去。
但立马又退了回来:张弃一剑刺出,正正刺在他手腕上。
张弃现在的战斗之道,已经愈加简单而直接,不以繁复的招式取胜,而是攻敌弱点,击敌惰归。他这一剑,便正好刺中老甘的破绽,只听“哐啷”一声,老甘手中的腰刀已然落地。
开哥身旁响起一阵笑声,连开哥也忍俊不禁,提着泼风大刀笑道:“这小子毕竟是气丹境巅峰,老甘打不赢的。兄弟们,去帮忙,注意先不要伤他的性命!”
只是就连开哥,也没注意到张弃额头上那隐隐闪亮的印记,更没察觉张弃剑式中内蕴的罡劲。他毕竟没有经历过正规的修炼体系学习,对“领悟本源”这种事情,他是很陌生的。
所以接下来,他也只能目瞪口呆了。
开哥那几个手下冲过去的时候,老甘已经被张弃一剑柄捣在胸口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起来不得,大概是失去了再战之力;两个手下大喝着冲近,两柄大刀还没落下,已被张弃一腿一个,都踢飞出去,滚地葫芦般落入河边的草丛里,有一个甚至落进了河水之中。
另几个手下欺近来,张弃挥起幻炎剑,剑尖轻颤,狠狠拍在两个手下的脸上,顿时两声惨叫,那两个手下一齐跌飞出去;第三拨人又冲近了,被张弃几步冲进人群里,指南打北,剑指并举,没几时,脚边便跌倒了一大群人,都哇哇叫着,却是谁也爬不起来。
开哥双目紧缩,凝成针尖一般,脸色阴沉无比:“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张弃倒提着幻炎剑,微笑道:“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操控我的生死吗?”
开哥冷笑道:“我这群弟兄,都是各个镇子的捕头们,欺压良民有一套,打起来却一个比一个怂。你拿他们的能力来衡量我,以为这就是本捕的真正实力么?”
张弃笑道:“闲话不用多说,说来说去,不还是得拳头说话,在手底下见真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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