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离弦的箭
我的心禁不住下沉,忍不住惊呼出声:“陛下!”
“都别动,”陆凝也抬了抬脖颈,刀尖逼近了几分:“朕要见萧刻。”
卫东行瞪着双眼,几瞬之后突然一声冷笑:“你要是敢自尽,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激将法。
我根本猜不透陆凝也想做什么,但是此刻的我,若要形容心情,大概跟十个月前站在城墙上的陆凝也是一样的。
同样以死相逼,不顾劝阻,不知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以死要挟见北盟帝一面,北盟帝真的在这里吗?
见了之后呢?
陆凝也不让我轻举妄动,他真的安排好了后招吗?
中毒是障眼法吗?
障眼法是为了掩盖什么呢?
“边境的局你们设好了吧?”陆凝也虽然坐着,却更像睥睨天下的人:“舍一座请君入瓮,后面的大戏,没有朕你们怎么唱?”
卫东行的眼神隐秘地闪了闪。
“萧刻这么大费周折,不就想让朕自己担一个卖国的罪名,他好名正言顺地坐收渔翁之利么?朕死了怎么办,一具尸体总不能卖国,那就成你们偷的了。”
“......”
在一定程度上,我佩服陆凝也的谈判能力,更从未见过他如此巧言令色的时候。
卫东行握了握拳,一声狞笑:“来人!”
他拍了两下手掌,不多时门外传来动静,是高辛夷被人架着走过来!
两日没见,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眉宇掩饰不住的疲态。
但被人用刀架着时,又有一种生死置若罔闻的洒脱感。
“皇帝陛下,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根本没有资格提要求,这位虽然未曾授予妃位,却掌管凤印的心尖肉,在她脸上划一刀会怎么样?”
未曾授位?!
怎么可能!
我的震惊无语言表。
高辛夷仰了一下脸,漂亮的下颌却被冰冷的刀锋威胁着。
像个漂亮的易碎品。
卫东行等着陆凝也开口求他,这场对峙,无非是看谁的软肋更多,谁能被要挟住。
萧刻一直不现身,高辛夷在对方手里,僵局之下,怎么看陆凝也的赢面都不大。
“朕劝你放了她。”陆凝也握刀的手没有动,但语气还很稳。
“多好笑,”卫东行上前,亲自接过挟持在高辛夷脖颈上的刀,“你还威胁上了,看来是真不了解我。”
他说着,移动刀子,刀尖在的高辛夷的脸上缓缓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等等!”我猛然出声。
即使高辛夷不喜欢我,即使她之前对我说的话算得上难听,可面对这样的画面,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卫东行朝我投了一个你算什么东西的眼神。
而陆凝也此时也沉了音:“放开她。”
“放下刀。”卫东行回他。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一直没有出声的高辛夷,脸侧上有一道很淡的血痕。
能看出来,卫东行不敢一刀吓死手。
他怕陆凝也当真鱼死网破。
我紧张备至,脑子里极速搜刮可能应对的政策。
但是没有。
敌强我弱,不论高辛夷和陆凝也之间怎么回事,她一定不能出事。
趁着他们无人注意我,我向后退了两步。
陆凝也的寝殿内,有一张用作装扮的弓,不会很大,我应当拉得动。
从前跟萧牧野出去时,曾经因为遇险,我学过一些箭术。
但我不会有太多机会,不能给卫东行反应过来的机会。
“拿一个女人要挟不算本事,你们的目的是要朕活着到边境,她死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朕只是要见一眼萧刻,他如此见不得人么?”
“你少放屁!”
卫东行怒吼了一句,刀尖重新抵在高辛夷的脖子上。
“信不信老子真一刀刺进去!”
“你以为他真的在乎吗?”
随着卫东行的怒吼而来的,是高辛夷一句轻声的反问。
在场的人又是脸色一变。
除了陆凝也,其余人的表情都是惊诧。
也包括我。
怎么会不在乎,高辛夷为何脱口而出这种话?
“你抓错人啦。”高辛夷语调轻快,可眼底的泪光却在灯火下闪烁的叫人为之一息。
仓促间她好似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瞬只见而已,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卫东行的声音冷若寒潭:“少胡说八道!你若是不至关重要,凤印能草率到你手里?!他会甘愿喝下毒药?”
原来.....中毒也是因为高辛夷么?
“将计就计啊,你们都中计啦。”高辛夷笑的烟味发红:“因为什么都可以给,才最不重要,不然我怎么连妃位都没有?”
说不好高辛夷是在帮陆凝也还是在害他,她这番话已经在卫东行那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们查过!你陪他出生入死,大婚那日若不是意外,你已经是太子妃,进一步就是皇后!”
陆凝也握刀的手指收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高辛夷。
眼里没有失望和也没有风波。
高辛夷也看向他:“是吗?我陪陛下出生入死,陛下对我用情至深?”
我够到了那张弓!转身时,却见陆凝也避开高辛夷的眼睛。
“......”
“艹!”卫东行暴怒,“你他么玩弄女人感情?!”
“那你又错了,”高辛夷呵呵一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但出生入死没有用,敌不过人家心底的白月光,你抓我没用,或许我死后他会给我追谥一个皇后之位,但我活着,就绝无可能是他的心头肉。”
就连我都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随口杜撰的,还是高辛夷真心话如此。
她说的太认真,更像是借口托出积攒了很久的情绪。
我握着弓的手紧了紧。
“不信我们试试看啊。”高辛夷高声说,随即人竟然往前朝刀口撞过去。
来不及再做别的思考,我脱口而出:“你们确实压错宝了!”
高辛夷的动作猛地一顿!
我没看陆凝也,手里长弓已经举起,而利箭的那端,对准的赫然是高辛夷!
卫东行瞳孔骤缩:“你想干什么?!”
“卫大人不想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么?”我拉紧弦:“我替你试一试。”
“住手!”陆凝也猝然出声。
高辛夷瞪着我:“你没资格动手!”
“都是死,有什么区别的。”我的声音看似平稳,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要竭尽多大的努力,才能维持手不发抖。
高辛夷:“那你试试啊!”
卫东行:“不准动!来人按住她!”
陆凝也:“放下弓!”
我不能犹豫太久,决不能。
箭尖对准高辛夷——背后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卫东行脖颈,。
只要能擦着高辛夷的发顶擦过去,即便不能命中,也能伤卫东行几分,高辛夷就有了可以搏命的机会。
她刚刚那番话,若是真的,卫东行不会留一个没用的棋子。
若是假的,则会继续拿她来要挟陆凝也。
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看到。
能救就救。
在侍卫扑上来的瞬间,箭脱弦而出!
嗖——!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那一刹那,高辛夷如何我没看见,只来的及喊一声跑!
还有一抹血雾喷射而出,紧接着我就被人揽住腰,后脑一热,被按进一个充斥着药汁清苦味道的颈窝里。
一道陌生的男音响起:“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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