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孤坟
相传这大荒,共有三条大河。
其一为天河,只在晴朗之夜,群星耀眼之时显现,倒悬与顶,颇为壮观。
其二为瀚河,自东海口入,流经大半个南泽,是孕育了大荒万千生命的母亲河。
而其三,便是地底下的黄泉了。
黄泉,也叫地海子,只在大荒生灵的最中所出现过的河,因为从来没有人或妖在活着的时候看过这条河。
《大荒志·鬼怪篇》中写道:生灵在死后,魂魄会随着黄泉水流淌。在此过程中,若心无执念者,会舍弃七魄,三大主魂会随着黄泉,流入两界山,流向往生路,此为世间轮回。
终日奔腾不息的黄泉水,偶尔也会有倒流之相。其目的是让那些心中尚有执念的死灵们,能够再次回到这片故土中,好及早了却尘念,早早往生。
本来这些都是天地秩序,也是没什么的,但如今,鬼穴大开,原本那些在黄泉水中,留存积攒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魄所凝聚而成的“恶”,也都会随着黄泉水一涌而出,若不及时将这阵法找出并加以破坏,到时候这丰元县,乃至整个大荒,都会遭受劫难。
此时的金肖肖,正在金府的门房中睡得正香,睡梦中的他,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白日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一阵无奈。
“啪——”他狠狠地朝他的大腿打去。
“哇——呜——”金肖肖猛然惊醒,还未喊出声儿来,就被白日一把捂住了嘴巴,后又听到白日跟他小声说道。
“嘘~别把别人吵醒了。”
金家的下人们是没有单独房间的,一般都是一堆人挤在门房的通铺中。
不过这些劳作了一天的人,此刻都是睡得鼾声雷动,哪会被金肖肖所吵醒。
白日一边将衣服丢给他,一边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好了好了,快些起床,今儿个轮到你去府中值夜,别是晚了,又让金大力去打你的小报告去。”
“都这个点了,他可不知道在哪儿呼呼大睡呢,哪还有那闲功夫来管我啊。”金肖肖穿好衣服,一肚子的怨气:“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只能落得个下人命,大半夜的睡不了觉,还得去值夜。”
“好啦,你就不要抱怨了。”白日看到金肖肖满肚子的怨气,安慰道:“你就当这是你的修炼吧。”
金肖肖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朝门外走去,白日也跟着他出去了。
某个岔路口,二人分别,金肖肖朝着内院走了过去,白日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今晚,想必就能知道答案了吧。”他喃喃自语,看着金肖肖消失在了深夜的金府宅院中。
这边的金肖肖,刚走到内院里,与前头的下人交接好之后,顿感无聊,看了看四下无人,索性还是修炼一番。
他盘膝而坐,心神努力地集中到了小腹中的筑灵上。
说来也是神了,这纳灵诀他才修炼没几天,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存在的丝丝灵气。
他将身体外部的灵气,都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内,通过脉络流转到自身的筑灵中,加以炼化,成为自己的灵力。
但这份灵力很快便会从他身体中释放出去留不得一丝半毫。
“纳灵诀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但这锁灵决我却迟迟悟不到。”
武修所修炼的境界心法与灵修大不相同,因为筑灵形态的原因,灵修在筑灵境界的修炼上,只需用心法口诀,不断地扩大体内的筑灵即可。一个灵修,只要到了开灵境,便可入世历练,而他日后的成就,多半是看其能将筑灵练到何种境界了。灵修的筑灵一般分为六个境界,依次为开灵、泊湖、湍河、流江、沧海、裂渊。以上六个境界越往后便越难修炼,很多人都仅仅止于湍河境,便再也修炼不上去了,但这已算是很强大了,毕竟,各门各派中或某地家族中的长老,也仅仅只是流江境罢了,换句话说,若能修炼到流江境的人,几乎已经能只身走遍大荒了。
而武修的筑灵境界,却与灵修大不相同。武修的筑灵,分别为,开灵、纳灵、锁灵、环灵与最神秘的荒灵。刨去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荒灵境不说,武修只有在修炼到环灵境界,才算是开启他真正的修行之路。
因为武修的筑灵没有办法,或者说极难扩大的原因,要想与拥有浩瀚灵气的灵修们相博,武修就必须修炼到环灵境,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几乎不会枯竭的灵气,来强化自己的身体,或速度,或力量。这还不算完,在往后的每一天中,他们必须无时无刻的训练自己的身体,技法等等。总而言之,武修就是一条及其难走的路,但这并不能阻挡一个武修的坚韧意志。
而且,在武修的圈子中有着一个传说,若有人能够修炼到荒灵境,那便是整个大荒最强的存在,无论什么灵诀都不会对肉身造成任何损害。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毕竟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荒灵境的灵决心法流传下来。
“唉,别说什么荒灵境了,我现在是连锁灵境都突破不了啊。”金肖肖叹了口气,他自知自己并非什么天赋绝佳之人,故而对自己的未来也很是忧心。自己本身就比别人起步晚,天赋又不高......
此刻的他,心神开始紊乱起来,心神一紊乱,控制的灵气就不听自己指挥,从筑灵内,一股脑儿地,全给冲出去了。
金肖肖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灵力虽不像身体中的其他事物那样可以被肉眼所见,但的确也是真实存在的,若灵力疯狂逃窜,定是会对身体内部造成一定损伤,这个晚上,他已经没法儿再修炼心法了。
这时身后的草丛中传出了一阵“窸窣”声,吓得金肖肖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警觉地看着身后的草丛,他随时会拉响身边的警钟,如果这是个歹人的话。
过了很久,草丛中都没有什么东西窜出,也没有了动静,好像刚才就是他的错觉一般。
“不会啊,明明听到有什么声音的,难道是我幻听了?”
自从金肖肖开始修炼境界心法后,他的感知就比以前要敏锐许多。本来他所听不到的,看不清的,现在却能看的或听的非常清晰。因为还不是很习惯的缘故,最近的他也总是一惊一乍的。
“呼——”他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哪只迷了路的小白兔吧。”
他向声音传来处走去,撩开了那一丛。
一双眼睛,一双如泉水般清澈皎洁的眼睛,在看着他。
金肖肖被吓到了,这可是黑夜,无论是谁在草里看到这副光景,那定是要被吓一跳,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还未等他“啊”出来,那双眼睛却是迅速地窜出,随着后背一阵疼痛传来,眼睛的主人已经捂着他的嘴巴,将他压在了身下。
柔软的感觉让金肖肖不免心神荡漾,从身体的触感上来判断,这是位女子。只是,如此深夜,一个少女为何会躲在草丛中,故而他并不能排除,这位少女对他的威胁。
“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大声说话。”
少女动听地声音在金肖肖耳畔流转,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
少女起身,顺带将地上的他也拉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你好呀,你是金肖肖吧,我叫金茉,是柳凤小姐的贴身丫环。”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金肖肖一脸疑惑,毕竟,如果她真的是金府内院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又是怎么会知道一个外院烧火下人的名字的。
这个自称金茉的丫环笑嘻嘻地说:“哈哈,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前几个月不是来了个招摇撞骗的剑客嘛,他那时候闯入我们内院冲撞我家小姐,你不是就在他后面跟着嘛,我当时就在屋里看着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金肖肖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转而问她:“那你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来这儿干吗?”
“其实...”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少女站在他的身前,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没事儿,我这人嘴巴最牢靠了,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吧,兴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金肖肖长这么大,还从没跟一个女孩如此长久的说过话,此刻见其似乎有什么困难的模样,当即便起了英雄救美之意,虽说他前几日才在柳林湾与那芸说过话,只是他在心里已经直接忽略这个疯婆子了。
见金肖肖这般说话,那少女下定决心,跟他说道:“是这样的,金二丫你知道吧,你肯定是知道的。虽说金府上上下下都在说她已经死了,但是,我在无意间打听到,她其实并没有死。我与她在年少时是一同被收养的丫环,我们俩情同姐妹,只是她命不好些,遭遇了这种事情。”
这金茉说着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一般,眼睛已经红了一大圈,只是顾忌此时夜深人静,怕惊扰了别处的护院,所以一直憋着,没哭出来。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随后又说到。
“我现在只想去暗牢中再看她一眼,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活着的话,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说到这时,少女终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只是她用手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会哭出声来。
金肖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到少女在他眼前哭,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自己身上也没一块干净的布帕,纵然是有,他也不敢拿出去给她用,毕竟是男人的东西,又脏又臭的,也不知道这少女会不会嫌弃。如此想着,他的心便更乱了,脸憋得通红,只得在她身旁干站着。
少女哭够了,抬头后看到了少年的局促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因为用手捂着嘴巴的缘故,故而也没出太大的声响:“对不住了,我一时情难自已,让你见笑了。”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小声说道。
“没...没事。”金肖肖回答,只是他在心中暗骂自己,如此绝佳的机会,竟然不好好把握。
少女擦干眼泪后,继续向他说道:“我原本早间是记过这儿的路的,只是到了晚上就发觉,这不论是哪间院子,都长的没两样,而那牢房又偏僻,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兜兜转转就到了这儿。”
少女顿了顿,看着金肖肖,随后说道:“肖肖兄弟,能否帮我一个忙,只要把我领到暗牢门口就好了,我就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我就回来。”
金肖肖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的为难。
自己现在是在值夜,擅离职守在金府那是很严重的罪过,可不是像平常时日,扣点月钱就能了事的,更别说,若是在路上叫别人撞见了,孤男寡女的,到时候,就是他浑身长满嘴,那也解释不清楚了。
少女见金肖肖迟疑的模样,嘴一扁,怕是又要哭了出来。
金肖肖一见她这般可怜模样,松口说道:“行,我就帮你这一次,只是,不管如何,你都必须听我的。”
少女见他答应了,扁下去的嘴角立马上扬。
“嗯,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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