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终结之日
御坂美琴忘了自己昨天几点睡觉的。
也忘了，今天自己是几点起床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一万名自己被屠杀的惨状。
虽然川神不知道，但是御坂美琴见过一方通行屠杀自己的妹妹的场景。
在码头，把集装箱整个弹飞起来，从天而降……
那是连血肉都看不见的攻击。
然而，却让人清晰的感受到生命逝去的恐怖。
御坂美琴愤怒的打出自己的照片超电磁炮。
却被对方轻松的反弹了回来。
矢量操作，未免过于强大了。
如果不是因为御坂美琴下意识的，对人类无法拿出全力，即便是杀害自己妹妹的凶手，她也没有把硬币打到致命位置的话，恐怕一方通行反射回去的硬币会精确无比的打中她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压倒性的强。
御坂美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绝望。
一方通行很强。
也难怪嘛，毕竟连那最厉害的电脑，树形图设计者也无法计算出御坂美琴的胜率，它的结论是御坂美琴一定会输给一方通行，只不过是多少招的问题。
研究LV6进化计划的人也很强。
他们的强大，则是体现在数量上。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十几家研究所被破坏，便一口气冒出来一百八十六所……
御坂美琴已经很累了……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小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比如，喜欢的毛绒玩具坏掉了，只要睡一晚上，第二天就会完好。
现在回想，自然是母亲大人的庇佑了。
可是……
就算是自己的妈妈，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吧？
想要一个……像是妈妈那样的救世主……
然而，并没有什么救世主。
完全，看不见希望。
就没有什么，能阻止计划的东西吗？
能推翻树形图设计者的研究结果，推翻那个……
啊……
躺在床上的御坂美琴忽然瞪大了眼睛，视野里迷蒙的天花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推翻那个就行了吧？
树形图设计者也不是神，只是电脑而已，也就是说，它的计算必须基于【某些原则】。比如，2+2=4，是因为1+1=2。如果这个大前提变了，1+1=5的时候，2+2就未必等于4了。
同理，树形图设计者推算出，要杀害两万名御坂妹妹的结论，是建立在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交锋上百招之后，御坂美琴落败的结果之下。
如果，这个前提改变了呢？
如果御坂美琴根本坚持不到呢？
如果只是打了十几招就很难看的死掉了呢？
或者是说，如果见面就落荒而逃了呢？
这不就说明树形图设计者是错误的了吗？
御坂美琴心里充满了释放的快感。
无需合理，也无需正确。现在的她，只是渴求内心的安宁，精神被逼到极限的她，已经做不出来正常的判断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啊，原来我死掉就好了啊。这种阴暗的念头。
说做，就做。
御坂美琴这么想着，心里弄满了自嘲的轻松。
起床，洗漱。
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御坂美琴这么想着。
“姐姐大人……您……不要太看不开……”
“啊，黑子吗……”
提到黑子，御坂美琴心里一阵痛。
她那么信任自己，可是，结果却……
“没关系哟。一切，都会结束的。今天，一切都会结束的。”
御坂美琴温柔的说。
这并非是撒谎，她确实，准备今天结束一切。
这个说法和昨天川神给她的说法完全一样。白井黑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也不好多说。只能目送她离开。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次的事件，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但是她没有主动去问，就是希望御坂美琴能主动告诉自己。
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说出来。
白井黑子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有点高兴。
这样至少说明，姐姐大人今天之后就会恢复了吧？
她大概绝对不会想到，所谓的结束，是以某个人的死亡作为结束的。
御坂美琴窃取了情报，她知道，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自然，也知道今天是几点，在哪里战斗。
在夜晚8点之前，御坂美琴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一旦知道，自己今宵必定殒命，反而，开始怀念起学园都市的风景了。
那么……索性就最后来看看吧。学园都市。
她忽然想到，川神响也似乎也是这样的。格外的，热衷于散步，热衷于探索。
不管什么时候，都认真的在活着。
只不过，御坂美琴只有到这个时候，才忽然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散步。
那么，就开始吧……最后的，学园都市游览。
这么想着，御坂美琴缓慢且坚定的，走向了学园都市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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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如果，真的能按照这个计划的话，一步一步的，绝对能将一方通行逼到死路。”
川神响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明明这气体就是他自己用能力交换来的，应该没什么差别，不过深呼吸这种行为，心里意义远远大于生理需求，也就没有人多管闲事。
川神深呼吸，再长长的吐出来，然后，默默删掉了文档。
“可是，真的要做么？你……会一起死的吧。”
名井巳侧移了一步用宽阔的身躯挡住大门。
“嗯，我也有一样的疑问。川神。”
在打游戏的郁岛川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窗边，背靠着窗户打游戏。
这两个人直接挡住了川神逃走的通道，也就是门和窗。
川神默默看着两人，笑道：
“不会的。我也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技术。”
“别骗人了。这套方案，我只能看出来同归于尽！”
名井巳的声音多了两分严厉。
“这就是，你和我的不一样了啊。我啊，有必胜的法子，也有必定生存下来的法子。”
“我不信。”
“那么，就来赌点什么吧。”
川神笑笑，敲了敲自己的风镜。因为是骨灰钻石，所以发出了格外清脆的声音。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尽管把我看得这么重的风镜，拿去捏碎好了。”
“……是么……我明白了。”
名井巳默默的让开了大门。
他很了解川神，他把这幅风镜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他拿这东西做抵押要求信赖，名井巳也没有道理不相信。
“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我们，还有胜负呢。”
“嘛，决胜负什么的，有个五十岚就够我受得了。那么，就这样。我去了。”
“武运昌隆”
川神在名井巳的祝福声中，走出了研究所。
他一个人，很弱。
所以，他需要同伴。
如果一个人打不过一方通行，就需要伙伴的力量。
这份计划书，是把所有人的智慧融合在一起，大家分开验算，反复印证，推翻了无数次，最后得到的唯一一种，通向【杀死一方通行】结局的战斗谱系。
如果只是川神，说不好会变成的执拗，但是和大家一起，思路就会拓宽，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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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19点35分。
御坂美琴靠在铁桥的栏杆上。
自己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导给冰冷的金属，让它多少有了一些温度。御坂美琴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时候去战场了。
去和一方通行做个了断。
她这么想着，转动了身体。
“哟，这么巧，御坂。”
是川神轻佻的声音。
他仿佛故意等着她转头一样，安静的站在御坂美琴身边，带着恬然的笑容，安静的等着她转头看见自己。
“……是你啊。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是命运的相遇哟。”
“是问了时枝同学吧……”
御坂美琴叹了口气，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时枝惠的能力拥有坐标定位的特殊力量，自己会被锁定位置也很正常。
“那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是劝我别去破坏计划，我可不会答应的。”
“确实如此。所以我没兴趣阻止你。只不过，你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川神说的是昨天白井黑子的那一通电话。
虽然不知道御坂美琴到底怎么了，但是毫无疑问，在那种被逼到极端的心情下，人类是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的。
“……没有。”
“撒谎哟。你在撒谎。”
川神不温柔的戳破这点。
“……那我还能怎么办……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救她们的办法了。”
“果然，你并不讨厌，你的克隆人的。”
川神说着，忽然想到了食蜂操祈。
她虽然捣毁了计划，但是并没有对她的复制人，岛崎千雪出手。
“什么啊，你这语气！”
“抱歉抱歉，别在意这种问题……我想知道，御坂，你想过么，要怎么阻止计划。”
“……当然咯。今天，一切就结束了。”
“真巧啊，我也这么想——所以，御坂你想做什么？”
“我没必要告诉你，让开。”
御坂美琴说着，伸手要去推开他，现在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往计划开始的时间走了。
她现在浑身带着青蓝色的闪电，危险的电弧缠绕着，透露着她非常不开心的心情。
恐怖的姿态，仿佛雷神。
然而，川神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张开了防御立场。无形的风形成墙壁，拦住了御坂美琴的通路，电弧打在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贯穿出去。
“你做得到吗？阻止计划。”
“当然了，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那所谓的计划，都是建立我能和一方通行打的有来有回的基础上的吧？如果，我根本没有那么强呢？如果，第一招我就被秒杀了呢？”
仿佛宣泄一样，御坂美琴发了疯一样的对他喊。
“那样的话，他们就会认为你是状态不好，不会改变资料哟。他们只会更加严苛的选择战场和战斗过程。”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御坂美琴一挥手，电弧耀眼的飞射过去，然而在接触到川神之前，就好像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给吸引走了，没有击中他。
“要我说，你就应该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个觉，然后去吃饭……不，说错了，应该先吃饭，然后洗澡。”
川神那平日里听惯的轻佻口吻，现在不管怎么听，都是慢慢的嘲笑味道。
“你是说……要我放弃那些克隆人吗？克隆人就不值得拯救了吗？我作为提供DNA的人，你认为我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排着队去送死吗？”
“所以你看，你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否则，你早就应该想到，真正的解决办法了吗？”
川神笑了笑，耸耸肩，这过于轻佻的姿态让御坂美琴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家伙……就是单纯来嘲弄我的吗？！”
“当然不是。所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川神依旧在笑，这个笑容，让御坂美琴心里发毛。
“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救你的咯。”
“哈？”
“你已经明白了，依靠牺牲来获得结果是错误的，那么，你就不应该去思考，牺牲你自己的事情。否则，你和那些研究者，没有差别。只不过，他们杀了你的克隆人，而你，杀了你自己而已。”
“……可是我已经没办法了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一方通行有多强你完全不理解！那些研究所被打坏了之后就会一口气扩散！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家研究所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呀。所以，我今天才会过来的。”
川神安抚着她，顶着身边的电弧，他走到御坂美琴面前，双臂狠狠按在她肩膀上，把她整个人强迫的压坐到地上。
“你就好好休息吧。组织那个计划的方案，还有许多种。”
“……”
“你忘了，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一条了。那就是……这个计划是建立在一方通行活着的前提下的。换句话说，如果一方通行死掉了，就不存在这个计划了。”
“你是傻的吗，你根本……”
“我了解哟。从昨天开始，我进行了超过三千次的模拟推算，不就是个一方通行，我啊……能干掉的哟。”
这么说着，川神响也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一划。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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